珍宝的东西。
钟穆清努力克制着自己,可终是克制不住。他在莫大的挣扎中抬起手,将杯盏递到唇边。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贪恋与无望出卖了他。
在接触到杯沿的前一刻,他陡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就要将杯盏丢开。
然而他到最后还是不曾松手,手指反而一寸寸收紧,像是要藏起一个绝不能启封的秘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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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真宫小龙虾 更新于:2017-12-28 01: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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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
张衍剑遁而行了月余,终于抵至岁河。
此河乃是东华州与中柱洲的交界之处,一眼望去甚至看不见彼岸光景,只隐约可辨一道巍峨高耸的黑影蔓上云霄。浑浊汹涌的浪潮咆哮着奔腾而过,阴霾天空中时不时有雷电作响,炸开的电光照亮水中盘踞的龙影。
“老爷,岁河对面便是那中柱洲了。”山河童子在一旁恭恭敬敬道,“只是此河附近气候险恶,若要过去只怕需费些时日。”
张衍笑了笑:“这倒无妨。”挥袖间,一座龙国大舟便横于惊涛骇浪之上。
“若能乘舟飞渡,确实快上许多,还是老爷有法子。”山河童子嘿的一笑讨了句巧,但随即又有些发愁,“可这岁河大浪滔天,更藏着许多龙种异兽,只怕……”
张衍并不理会他的念叨,身形一纵落在船头上,望着眼前的万里长河,若有所思。半晌后,他自袖中取出一柄雪亮法剑,正是齐云天所赠的“长天”。
——“待你到了岁河,祭出此剑,我当可以再送上你一程。”
张衍忆起临行前齐云天的话语,不觉一笑,手指拭过剑身上那抹青色。
下一刻,忽有雷霆之声滚滚而来,他回头看向岁河之上,才发现那并非惊雷乍落,而是一片苍茫大潮转瞬腾空,澎湃而来,将龙国大舟猛地顶起。张衍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放出丹煞,借着这片水势驾驭起飞舟。
山河童子被颠簸得赶紧抱紧玉栏,倒是张衍袖中的鱼鼓真灵蹿了出来,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片白练接天之景:“不错,不错,当初那小子也是用与你一般的手段过的河,可省事许多。”
张衍一怔,随即想起秦掌门交托自己这件法宝时所说之言:“鱼鼓前辈说的可是我那大师兄齐云天。”
鱼鼓真灵背靠着船头翘着腿,故意打了个哈欠:“唔,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此时飞舟渐稳,又有浪潮辅佐,根本无需再刻意操纵。张衍瞧着他这副德行,便从袖中掏出一壶还阳酒抛了过去:“不知这样能否教前辈记起来些许?”
鱼鼓真灵目光一亮,稳稳接住了酒壶,当即灌了口,啧啧嘴:“足矣足矣!不错,当初那齐云天也是欲采集罡气修得元婴,我这才随他走了一遭。也还好同他出来了这一趟,才免去了许多麻烦。”
张衍心中略加思索后追问:“何以如此说?”
“若非我陪那小子外出采集罡气修炼,便少不了要同门里其他几件真器一般,被那凶人掳了去。”鱼鼓真灵摇头晃脑打了个醉嗝,“那凶人……啧,那凶人修感神经,厉害得紧,也不知其他几个老兄弟们这些年过得如何?”
张衍沉吟片刻:“大师兄当年,是个什么样子?”
英节鱼鼓正喝得起劲儿,听到这个问题倒有些莫名:“能是什么样子?不就和你差不多,化丹三重的修为,年纪轻轻人倒是老成。唔,不过那孩子孝敬的酒可没你的好喝。”
听得这么个回答,张衍倒是忍不住笑了笑。似齐云天那个性子,本就不爱沾这等外物,他想了想当初英节鱼鼓向自家大师兄讨酒喝的模样,不觉哑然。岁河的大潮还在受长天剑牵引,推着飞舟乘风破浪,张衍看着那无边水浪,好似那青色的影子还在眼前。
中柱洲西北之地有一处劈山大崖,崖前立有一座岿巍石碑,上书“楚恨”二字。再往前行,便是一座浮岛凌空。一道水瀑自岛上冲刷而下,落入山崖深渊,在天地间自成一线留白,远望时有如天河直落,一派浩荡之势。
岛上最高的峰头处别无他物,唯有一棵孤松盘虬卧龙,松下一座草庐简陋朴拙,一名黑衣道人正于其间闭目盘坐,眼前悬着一枚玉色神梭。
一尾黑蛇卷着一坛酒,顶着夜色艰难地逶迤而来,还未到得草庐里,那神梭便似活了一般钉在它面前一寸处。
黑蛇吓得缩了缩脑袋,随即扬起前躯吐着信子,向着草屋内的道人小声道:“恩师,是我。”
道人睁开眼,扬袖间气机一收,便连梭带蛇一并卷进了屋,自然,也没忘记那坛酒。
罗沧海一落地便化回了人形,把抱着的酒坛交到自家恩师手里,郑重其事道:“恩师,弟子幸不辱命。”
晏长生拍了拍坛口的酒封,满意一笑,随即又皱眉啧了一声:“怎的去了那么久?”
罗沧海在他面前坐下,一拍膝头长吁短叹:“哎哟我的恩师啊,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在酒窖设的禁制有多难!您老人家没事教他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吃苦的还不是咱爷俩……您瞧瞧,您瞧瞧,为了解那禁制我蛇皮都要掉了一层。”
“那是你大师兄学以致用。”晏长生正色呵斥了他一句。
“唉,反正您这心偏得就没正过。”罗沧海假惺惺地一抹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是把您的酒给锁了,您不得把我剥了皮炖汤喝?”
晏长生撕了酒封,先尝了一口,这才觉得这个把月来那股子不自在的酒瘾好受了些。他瞧了眼对面可怜巴巴的罗沧海,挑了挑眉:“怎么没给你自己拿一坛?”
罗沧海叹了口气:“恩师,弟子可只有一条尾巴。若是人形过来,惊动了大师兄,那就连这一坛也没了。”
晏长生笑啐了他一句,揉了揉他的脑袋,把酒坛丢给他:“瞧你那德行。”
罗沧海仰头饮了口,抬手擦了擦嘴角,又把坛子还了回去。他刚要说些什么,忽觉草庐外气机一变,吓得赶紧变回原形,在晏长生背后缩成一团。晏长生干咳一声,也赶紧将酒坛收入袖中,坐得端正了些。
“弟子拜见恩师。”白衣少年立于草庐外恭敬稽首,嗓音平淡。
晏长生淡淡应了一声:“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罗沧海在他背后缩得更紧了些。
吕钧阳入得草庐,又是一拜,刚要开口,却嗅到屋内竟有些许酒气,不觉皱眉:“恩师可是又贪杯了?”
“……”晏长生咳嗽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你罗师弟管不住自己偷喝,为师已是训斥过他了。”
罗沧海心中委屈,吐着信子舔了舔自己的尾巴尖。
吕钧阳眉头皱得更深,就要再开口,晏长生已从容地岔开了话题:“你来所谓何事?先说要紧的。”
“是。”吕钧阳一拱手,“启禀恩师,近日列玄教似在大肆追缴一人,据说此人初到中柱洲便毁了列玄教一座分坛,还搬走了他们的祖师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