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分卷阅读444

热门小说推荐

,转头望了眼布着玄光的大殿门口:“关师侄已同我说了个大概。大师兄可还在里间吗?”

“是。”周宣点头,低声道,“恩师自取了酒便将自己锁在殿中,弟子虽然挂怀,但到底不敢有所冒犯,只得麻烦渡真殿主。”

张衍沉默地望着那一片禁制,过了片刻才淡然道:“我初掌渡真殿,有几桩明细还需与齐真人当面对过才算稳妥,是以今日前来拜见。齐真人日理万机,事务繁琐,不欲闲人打搅,这才临时起了禁制。”

周宣会意,随之接口:“正是如此。渡真殿主既有要事拜见恩师,我等便先退下了。”

他又是一拜,本要就此离开,走出两步发现关瀛岳还有些好奇地立在原地,连忙拉了他一道往别处而去。

殿前至此无声,台阶清冷,长风呼啸来去。张衍漫长地凝视着面前的殿门,仿佛那是一道极难逾越的天堑。但他终究还是上前几步,隔着那重禁制向着殿中沉声开口:“大师兄,张衍前来拜会。”

稀稀寥寥的风声木然经过他的身边,送不来殿内一点声响。

张衍闭了闭眼,抬手按上那层稀薄的玄光,顺着其间法力的流转将之破去,一抖袖袍,迈步入内。

天枢殿的规制比之从前玄水真宫的殿宇还要华贵,仅是立柱便有三十二根,玉台更是足高了一倍,只是其间陈设却简单,无有宝器装点,也无灵物点缀,一室冷淡的珠光依稀照出立柱上的蟠龙好似活物,玉壁上的鸿蒙三清图极缓慢地演化变幻,其形不定。

酒气盖过了殿内淡淡的熏香,张衍拾起脚边那个空了的酒坛,只一嗅便走起了眉,目光顺着台阶往上,看到了那个伏身在案前的身影。

他无声上得高台,安静地注视着那张已然昏睡过去的脸。

齐云天就这么伏案醺睡,脊背随着呼吸徐徐的起伏。因为醉酒的缘故,那张素来端庄的脸上泛了些血色,衬得他整个人似生动了些,不再似张衍回山才得见他时那般寡淡。只是这点生动却来得虚浮且哀凉,仿佛撑起这副皮囊的骨已是累了,枯了,消磨到了极致。

这个人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一种克制与按捺,从来都不肯有失态的模样展露人前,哪怕是此时此刻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也只是疲惫地伏在案上睡去。桌上的文书与卷宗半点也不曾乱,剩下的六个酒坛规规矩矩排在身边——张衍清点了一下,七坛酒他倒是喝去了六坛半,无怪乎醉成这般模样,连有人靠近也无知无觉。

“大师兄。”如他所料一般,依旧得不到回应。

张衍只得挥袖收了那些酒坛,俯下身去,隔着衣袖握住这个人的手腕,想将他架到后殿休息——这个人端正的玉冠与显贵的法袍警醒着旁人他上极殿副殿主的身份,不可冒犯,不可轻浮以待。然而掌心传来的感觉是那般熟悉,冰凉的衣袍也无从阻隔手掌去确认腕骨的轮廓。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靠近过,触碰过彼此,可是身体和心还牢牢记得旧日的余温。

那余温似点燃了心头某种悸动,只是再未烧出昔年那般轰轰烈烈的火,却带出一点隐隐的痛。

他呼吸一窒,终是在中途改了姿势,将齐云天横抱而起,任凭他的头靠着自己肩膀。宽大繁复的青色法袍袖带垂落,掩不住衣袍下身骨的清瘦。他曾经无数次拥抱过这个人,臂弯都谨记着这个人的腰身与后背,本能地想要收紧。

但他最后也只是这么安稳而沉默地抱着他,微微低下头,与他额头一触而过,旋即往后殿行去。

四百

内殿里并无灯火,横榻上不过一方枕石,几本道经,处处透着冷硬。

张衍将齐云天安顿在榻上,想了想,终是取过一个里芯绵柔的软枕,扶着他的后脑,换去了原本方正的枕石。挪开枕石时,他依稀留意到底下是压了一物,不觉伸手将那截布条抽了出来。

那是一段石青色的缂丝布料,仿佛像是从谁衣袍上撕下来的,边沿处冒着线头,陈旧得不成样子。张衍与他熟识多年,从未见过齐云天用过这样的物什,也不知如何会这般爱惜地压在枕下。

他多看了两眼,还是将那布条塞回软枕之下,招来薄褥替齐云天盖上。

内殿一成不变的寒意让张衍有种还在天一殿的错觉,他在榻前坐下,握了握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因修《玄泽真妙上洞功》的缘故,齐云天的手总是微凉,仿佛需得一直捂着,才能生出一点暖意。

这个人是真的醉了。张衍缓缓地收紧手掌,用自己的体温汲取那冷意,无言地注视着那端静的眉眼。

这样的齐云天,让他想起了很早很早的那段岁月。那时自己不过初登上十大弟子之位,将受了掌门责罚的他接回昭幽天池调养,那个时候,他便是这样睡在自己的面前,褪去清醒时的诸般气势与掩饰,露出内里的颓然与疲倦。

也是在那时,自己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的过去,有过那样多的鲜血淋漓,那样多的不堪回首。

张衍将他暖热了的手盖回被褥下,一动不动地坐在榻前,借着这一刻的独处漫长而细致地打量着他。

如何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呢?他模棱两可地想着,并不知道去何处寻求答案。

听到关瀛岳来说,齐梦娇已是寿尽转生,不是不吃惊的。记忆里那还是个颇为灵动的丫头,齐云天在自己面前偶尔提及,也是极呵护宠溺的语气,竟也这般仓促地了却了道途。更何况,晏长生之事才过去不久……

张衍思绪略略一顿,不肯再想下去,只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极天下来时齐云天看自己的那一眼。

时隔多年,他们终究是决然以对,彼此失望,落得个无话可说的下场。

是真的太难明白,当年的齐云天,愿意为了自己辞去十大弟子首座之位,愿意为了自己担下师长的一切责罚,愿意为了自己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换来仓促一眼,而那些浓情蜜意,为何会随着光阴消磨而变得面目全非,留下千疮百孔的猜疑与揣度,终成龃龉?

——“不,你并不信他。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相信’他而已。而这种念头,本身就是怀疑的一种。”

是这样吗?

张衍想——是的,他又忍不住开始想起那些过去——或许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地,真切地看清过这个人,他看到了他曾经的惨烈,便以为已经了解了他的全部。但其实没有,其实也不会有谁真正能全然知晓另一个人完整的面目。孟真人口中那个虚弱地说着这是代价的齐云天,晏长生口中那个将自己的名字革除家谱的齐云天,他统统不曾见过。

有那么一瞬,张衍想揭开这个人肩头的衣衫,看看那道旧日的疤痕是否已然根除,但伸出去的手还是在中途转道,将背角压了压。

已经不是当年了。当年因为坐忘莲的缘故,一时情迷,得来一夜旖旎,万般纠缠;而如今,就连坐忘莲最后的影子也在心底逝去,无踪无影,他们之间,也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