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
顾梓义面色铁青。李厨娘在顾家待了将近十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顾家夫妇二人也惦记着李厨娘家里的窘境,时常照顾着她。可谁知,李厨娘忠心耿耿的表面下竟是隐藏极深的欺瞒。
夏嬷嬷叹气道,“既然少爷找出了嫌犯……”
方直利落打断道:“嬷嬷,我是说过嫌犯是留下手印的人,但可从来没有说李厨娘是偷伯母簪子的人啊。”
夏嬷嬷愣怔,芍药立马叫道:“少爷,您什么意思啊,不是她偷的,那是我偷的咯?”
方直冷冷看着她,沉声道,“没错,我的意思是,项链就是你偷的。”
“今天,不管是给我龙眼,还是给我那碗烫手的菌汤,李厨娘使用的都是左手,”方直看向瑟瑟发抖的李厨娘道,“李婶,你是左撇子吧?”
芍药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李厨娘一听事情出现转折,脸上迸发出激动之色,“是,是啊,我从小就是左撇子!”
方直点点头,又问厨子厨娘们:“李婶是左撇子,没错吧?”
厨子厨娘正义感爆棚,纷纷点头,“没错,我们经常在一起,这个我们可以作证。”
“惯用手可是不容小觑的。一般人开盒子都会先用惯用手打开。那请各位看好,”方直把首饰盒子盖上,将白色手印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这个手印,却是右手手印。”
芍药觉得诧异,怒极反笑道:“不可理喻!怎么,一个左撇子就不能用右手开盒了吗?单凭手印是右手的这一个事情就说项链是我偷的,少爷您真是太过分了!”
方直嗤道:“这当然不能成为铁证,只是引起我猜疑的源头罢了。”
芍药怒瞪着方直,冷声道:“那请少爷拿出证据!”
“伯母的项链盒子里面带有凹槽。她也说过,珍珠项链一旦卡在凹槽里,拿项链的人就需要使劲将它从凹槽里抠出来。所以如果双手天天都是油的李厨娘来偷项链,不管她是用哪只手打开盒子,又用哪只手抠下来项链,盒子外侧的锁扣处与里侧的凹槽处都会留下油渍。”方直又把盒子盖上,看着白色手印道,“但现在我们看到的事实是,白色手印只出现在了盒子的外侧,凹槽处的面粉一吹就飞,光滑无比,没有丝毫油渍。”
方直双手背后,脊梁挺拔,一身青色雅袍直直垂着,宛若一棵笔直硬朗的翠竹。他微微俯首看着芍药道,“这就说明,来者仅右手沾了厨房的油,左手却干净无比。芍药,你想要嫁祸给李厨娘。”
芍药摇头,无奈道:“少爷,我跟李厨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嫁祸给她?”
方直淡淡道:“你自然不是非要嫁祸给李厨娘,只需嫁祸给随便一个可以产生偷窃嫌疑的人即可。”
芍药看着方直一步步走向自己,面色开始泛白,嘴里一个字吐不出来。
“芍药你真的很聪明。从你开始说供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古怪。项链丢失的时间是下午到傍晚这个时间段,李厨娘说的供词也是老老实实按着时间段来的,从下午一直到傍晚。”方直慢慢踱步,“而你呢,在伯母讲到差你拿绸裙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插了嘴,紧接着就跳过下午、直接从傍晚回来的这个时间段讲述了你的供词。”
“所以事实上,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的时间,除了傍晚如厕,还有下午。伯母起床、梳头、出去晒太阳,这些时间段都没有嫌疑。但伯母说过,去绸庄亲自取绸裙,需要用字条吧?”
芍药漂亮的脸开始发白。
“伯母、两个侍女都在晒太阳,这时候,伯母房间里没有人吧?你去拿了字条,有没有不小心拿了什么出来啊?”
方直蹲了下来,眸中刺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芍药咽了咽口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拿。就取个字条的小小功夫,我怎么能偷项链呢?”
“因为你是贴身侍女。”方直道,“首饰盒子都长得差不多,作为夫人日日相伴的相公,顾老爷都得找好久。但是作为贴身侍女的你,帮着夫人梳发髻、戴玉簪,你天天看着,也总能分辨出来哪个盒子装的是哪条项链吧?取个字条,再偷个项链,时间完全够用。”
眼见芍药还是不肯张口,方直装作惋惜地点点头,站起了身,道:“好。那我就把你的作案过程复述一遍,说得不好的地方,芍药,你记得及时提出来、帮我修改修改。”
他说话语气有起有伏甚是调皮,却让芍药心里止不住地发寒。
“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心思,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是在伯母差你取绸裙、回房拿绸庄字条的时候,把项链偷了出来。绸庄有些远,你走了好一阵才把绸裙拿到手又回到顾府。但是,你意外地发现我今天来了,于是你很慌张,想着万一老爷夫人今天发现了项链被偷,八成会来找我帮忙,事情容易败露。于是你当机立断,开始思索着先嫁祸给别人。但是侍女们彼此都三两成群、知根知底,不好嫁祸呀,所以,你把目标锁定在了厨房。”
芍药跪在地上,不住发抖。
方直不急不缓道:“于是你慌慌张张地把绸裙给了路上遇到的阿兰,奔去了厨房。真是天助你也,你到厨房得知了李厨娘一人去了府中的果园摘桃,欣喜若狂。随手蹭了一把油谎称肚子疼,就偷偷溜去夫人的房间,将油抹在盒子外侧上,又飞快地洗掉。”
“但是芍药,弟弟奉劝你,知根知底的人不容易嫁祸,那一点根底都不知道的人,就更不容易嫁祸了。你万万没料到,李厨娘是左撇子。但是左撇子没关系啊,只要你把两手都抹上油,那也真的看不出来了。差就差在,你只抹了右手。”
芍药四肢无力,瘫在地上眼眶开始发红。
看到这个情形,顾梓义已经确认项链就是芍药偷的,勃然大怒,刚要发作,却被朱静悄悄挽住手臂,示意他等一下。
芍药冷笑,眼泪却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恨恨道:“你说我偷了项链,那你搜啊。方直我告诉你,你那些猜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有本事你从我屋里把项链搜出来,否则,打死我都不认。”
方直又踱回芍药身边。他再次蹲下身,神色黯然看着眼前这个与他相识、嬉戏了三年的姐姐,哑声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芍药你今天非常漂亮,这是我傍晚见到你第一眼留给我的印象。”方直伸手,轻轻碰了碰芍药发髻左处插着的两只玉簪子,“崭新又华美,多漂亮啊。很贵吧?”
“项链我是搜不到了。因为在去绸庄的路上,你就剪断了那珍珠项链的线,把珍珠一颗一颗放好,到当铺换了银子,随即买了两只簪子戴在头上。”方直道,“这也就是你为什么只在右手抹油的原因。簪子插在左侧,你留着干净的左手,是为了能在奔跑途中用手扶着簪子,防止丢失。”
“当掉的那些颗珍珠,就在顾府到绸庄道路上的某个或某几个当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