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了吗?”找到了。他按下那个东西的开关,一道清冷的光滑出来,尖头如星。他看着它,将它贴到左手臂:“我救了他的现实,会不会是我因为悔恨而做出的一个梦?”刀锋游走,恰似温柔的抚摸,他说:“我拿什么反驳?”
“你想清楚,甘岚是不会死的。”叶靖说:“无论你有没有去救他。”
甘栾换了只手提手机,晃出房门,把刀扔进水池。他伸出左手,哗哗的水流先打到手臂,再溅至刀锋,淡淡绯色晕开,如同破碎的花瓣散落满池。他麻木道:“也许吧。”他都不曾思考叶靖的话。
“甘栾。醒一醒,你只是后怕而已。就算你没有去救甘岚,还有大把人等着救他。我们不会让他死的。”
水流停下,这里没有开灯,镜子里的甘栾忽然抬头,那抹灰蒙蒙的影子像点燃了一般,双眼亮得发烫:“甘岚知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
“我是问,甘岚知不知道‘他是不会死的’这件事?”
“你想说什么……”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甘栾直接关了机。
回到房间,甘栾抓起平板,快速操作一番,画面全红,一堆黑色字体在屏幕内胡乱飞舞,甘栾盯了一会,指尖轻点,一击必中!他对着那颤抖的屏幕勾唇一笑以示蔑视:雕虫小技。“IUGUM”这串字符被他抓住后,便留在屏幕中央,其他文字褪去,屏幕下方浮现一个“确定”图标,图标下隐隐显出一行灰字:【这都能选中?你是变态吗?】
他点“确定”,灰字变化了:【你这畜生,确定要如此么?】
确定:【真的吗?】
面无表情地点确定:【我最后问一遍……】
确定!用劲戳!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怎地能如此无情又无理取闹!】
甘栾把平板扔了:“靠!”又去捡回来,闭着眼对着“确定”戳戳戳……再睁眼,只见屏幕上闪着一行字:“正在通知叶靖……发送成功。”
“IUGUM模式保持开启。”
屏幕全暗。过会又浮出一串红字:
“WITHOUT U.”
甘栾把这糟心的平板倒扣在床,自己跑去厨房开着抽油烟机冷静了十分钟。回房,发现平板在唱歌,不,在拉小提琴,调子可凄美,一个音拖得秋天的叶子跟着稀里哗啦地掉啊掉,肠子断了几十根接不上,搅得人心里乱七八糟的——甘栾都气笑了。正当此时,曲风一转,忽然欢快得不像话,音符跟安了弹簧似的,直往甘栾心里钻,于是这抹微笑便保持住了。甘栾将音乐关掉,再次调出监控,甘岚依旧缩在墙角,但是他发现甘岚睡着了——睡着了?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甘岚了?仿佛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了解。想到这里,他的笑意加深,唇色若浸润了红酒,嘴角勾着猩红,如同初尝血浓的妖魔,贪意喷薄,伺机而动。
他打开铁门和铁栏,闪进房,迅速锁好铁栏,轻手轻脚,高度警戒,像只潜伏的兽,悄无声息地接近甘岚。甘岚依旧沉睡,甘栾蹲在他身边,默默地盯着少年,眼底如最深的湖,似好奇,似专注,似侵略,似吞噬,这份沉湎不加掩饰。他蹲在他身边,忍住没去抚平他的眉头,只是看着,辨认他的五官,他泛红的眼尾,他挺秀的鼻尖,他受伤的嘴角——他受伤了?!他怎么会受伤,谁敢——把他从记忆深处揪出来,承认他;他们已是久别重逢。
甘岚躺的位置正好,甘栾起身,在床头后找到一个小暗门,打开,印上指纹,房间墙角处——也就是甘岚背后的墙上——现出几个大大的圆孔,里头都填充了些许海绵,海绵下金属色微芒。他无声地挪过去,从最下方的圆洞里掏出一串玫瑰金色的锁链,又粗又沉,甩起来大概能砸破人的脑壳。铁链前端拴着一个半指高度金属环,围度有脚腕粗细。金属环内圈附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还垫着海绵,甘栾捏着它,指尖都陷下去了;外圈镶嵌一周碎钻,接口处是一弯冰蓝色的弯月,围着一颗金色的太阳——这月亮和太阳都是由整颗宝石切割而成,工艺高超,在这昏黄的暖光下也亮得瞎眼。甘栾摸索了一会,玩熟了脚镣的机关,又蹲回甘岚身边。甘岚的脚腕裸露在外,腕骨撑起一条线抻上去,没入裤脚。他的手指在甘岚脚腕处的小窝停了停,似有感到那脚腕有一丝颤动,连忙一手抓紧甘岚的脚腕,另一手猛然给甘岚套上脚镣。
“哥哥……?”甘岚醒了。
“嗯。”甘栾应了一声,越过他,似乎是在墙上寻找着什么,甘岚的视线追不到。甘岚听到铁链窸窣的碎音,警惕起来:“你在干什么?哥哥。”甘栾没回答他,反而道:“在你说出真话前,我不会放了你的。”
“这是……什么?”说着说着,尾音变了调。甘岚抱着脚脖子,怎么都打不开那个环,铁链哗啦啦响着,甘岚不可置信地仰着头:“哥哥?”
“你站起来。”甘岚照做,不妨手腕又被套了一个环,相对脚腕上的轻巧一点,但以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挣脱开。见甘栾手中还捏着一个,甘岚欲逃,前者一脚踩中拖在地上的铁链,使甘岚打了个绊子,但他马上被接住了:一股力量扯住拴着他右手的链条,甘栾也伸出一手拦住他的腰。
“什么叫‘说出真话前’?我从未对你说过谎……甘栾……”他的声音逐渐无力:“我只是……忘记了……”镣铐如同阴影,它附有针对甘岚的诅咒,它使他本能反抗但又脱力,那脚镣腾升着黑雾,似缓似急、有形无形地吸走了甘岚的力量和勇气。他在颤抖,他做不出表情,他的眼神无焦距,连慌张都无序,抵抗地凌乱又漫无目的,只是挣扎着、挣扎着,最后连挣扎都渐渐微弱了;他像一株枯萎的植物,脆弱,易折,即将入土。他的眼尾好似被炙伤,红痕欲将滴落。甘栾利用身高优势禁锢了他:“忘记了?”他其实并不很信:“那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我会等你。”
身体逃不走,但仅是一只手却不会轻易叫人掌控,甘岚那只仍然自由的手零活的不可思议,一时令甘栾无法捕捉。你追我躲反反复复,两人都累得大口喘气,最后,甘岚弯下身子抱住了甘栾抓锁链的手,后颈凸起的骨头直怼甘栾——他一贯是如此瘦的,但并不羸弱——这种瘦弱像是一种指责,因为以甘岚的身手,不该落此地步;可是他现在就像一只被逼急的笼中兔,红着眼睛,沉默着,做最后的挣扎,紧抱着他的不可能——甘栾不可能放过他。僵持不下时,甘栾突然低头咬住了甘岚的后颈。
甘岚惊得轻呼一声,缓缓松开了怀抱,甘栾趁机抽手,得意如同浮羽轻迅地在心头掠过,一往无踪。甘栾眼帘低垂,嘴角上勾,沿着舌下的崎岖往下挪一格,画圈,轻咬一口。不重的,但甘岚失了音,哼出两声哭腔。长长的金属链条相互交错、闪光,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