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于是盼望着找一根线把自己重新拴回去,好证明自己依然是地面的产物。
有人叫了我一声,我毫无防备地转头,孟先生的笑容冻在了唇边。
他把我捡回家去。那态度像极了爱心泛滥的人道主义者把流浪动物捡回自己家,正好我也是在他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撞见的。我和流浪小动物的区别大概只有我体型不够小巧,没法让孟先生用大衣把我一裹揣进怀里。
坐在客厅里一会儿就直冒汗,孟先生让我进了他的卧室,窗户推开半边,终于能顺畅出气了。暖气把我冻成硬块儿的脑子重新煨软,嘴唇也不再因为太冷太硬而黏在湿热的牙仁上,我才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给他听。
细究起来倒没什么可说的,孟先生把气味辛烈的药油涂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已经闭了嘴,脸上浮肿的地方被他一碰,火烧火燎的痛。
我爸在外面一直有个女人,她给他生了个女儿,我竟然有个妹妹。我对自己说出“妹妹”这个词感到不可思议——她高烧住院,我爸去医院看他的女儿,没想到我妈黄雀在后,尾随到医院,闹了个天翻地覆。哦还有,我姑姑刚好也在市立医院检查,和我爸碰上,于是我妈坚信这么多年我爸一直在暗中偷偷接济她,不然像我姑姑这样“古怪的疯子”应该早就死在家里,尸体生了蛆才被人发现,绝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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