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好喝得多,谢春芽每天都给我泡一大壶。今早起床,小影口渴,哐哐喝下大半壶,结果就蹲在厕所出不来了。
现在,公色狼落荒而逃,估计得到晚上才敢回家;谢春芽母女出门在外磨面粉,怎么着也得到下午去了。
虽说把小影就这么扔在厕所不管挺不人道,但我此时不跑,再想找机会不知得等到何时。
有了恶棍小王爷的“庇佑”,庄子上的人如今见了我都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反正我一出门,庄里老老少少都会光速回屋关门闭窗。
我做出闲逛的姿态,一路悠哉绕进竹林,没费什么功夫就上了山。
青山,绿水,骄阳。
我穿梭在竹林间,兴致盎然。
不过没想到我脚底的软缎鞋只愿支撑我爬到半山腰。
它顶上华而不实的粉色流苏是走一路掉一路,到最后鞋底和鞋帮直接分了家,一左一右豁开俩大嘴随着我的步子吃泥巴,就是不出力。
谁能料到出逃大计会被两只鞋子拖后腿。
眼瞅着夕阳西下,说不定小影早已回过味,并带着谢春芽一家开始了对我的追杀。
我逼自己不断在脑海回放小影在三老爷后院的凌虐动作,当下勇气和力量源源不断涌入全身。
扔掉脚上的鞋,我愣是打着赤脚又走出几里地。
在天黑前,我幸运地找到一个山洞,并决定把此作为过夜的地方。
山洞在各色故事里都有着很高的地位。武侠小说里,主角可在此得到武功秘籍,童话故事里,主角可在此得到金银珠宝,聊斋志异里,主角可在此巧遇美丽仙人。
我站在洞口,借着暮光打量这个天然洞穴,不高不矮,宽敞干燥,简直就是绝佳的庇护所。
搞不好我也有可能是个主角命,虽说穿越现在烂大街,可坎坷崎岖的开头加上这山洞……
说不定以上帝视角来看,我就是主角本角。
“除了这山洞空无一物,既无宝藏也无美人……”我深吸口气走进山洞,找个角落坐下,掏出藏在袖中的点心填饱肚子,倒头就睡。
我这人毛病千千万,可有一点特别好,胆大。
不能说我不知害怕为何物,我是太知害怕为何物才决定离开谢春芽家的。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紫衣小王爷不是善心人,在他手下谋生活,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能否顶到第二天。
至于那晚的壮士,我只当自己发烧烧得不省人事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再说,原身是被婆家嫌娘家弃的存在,这么悲惨的人生给我的唯一警示就是——不要跟他们任何一方扯上任何关系。
半夜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被小影找到,提溜着拎到狞笑的紫衣男面前。
紫衣男指着我鼻子说:“长脚就为跑是吧?不想要那就剁了!”
我哭得声嘶力竭,抱着他的大腿说再也不敢跑了。
他大发慈悲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要能在烧红的石子堆上走个来回,我就不剁你的脚。”
我抱着双脚大喊:“不——”
翻身坐起,发现我还在山洞里,只是脚底不知何时生起一堆火,而且此刻火堆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蜷起几乎快伸进火堆的脚,往角落阴影处缩缩。
位置变换,光转影移,男人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长眉直鼻,薄唇细眼,宽肩长臂,锦衣黑靴,看上去是个有钱有貌的公子哥。
“看够了吧。”公子哥抬眼瞥我,声音冷冷的。
我悻悻收回目光,抱膝靠在石壁上。
山洞外风号雨泣,听声音,势头还不小。
我把脸埋进臂弯,心道难怪会觉得冷,原来是下雨了。
“可以过来烤火。”公子哥再次开口,语气是冷的,内容却是暖的。
我想他虽算不速之客,但应该不是坏人。他若真要做些什么,趁我睡着时明明更好下手。
他就是个过路的,我安慰自己。
我屈膝爬过去,将手摊开边烤火边搭讪:“别看是春天,山上夜里还挺冷。”
公子哥低头拄根树枝拨弄火堆,压根没理我的意思。
我识相闭嘴,从怀里摸出帕子擦擦两脚的灰,再把别在腰间的绢纱袜子掏出来套在脚上。
公子哥往火里扔根粗壮的树枝,悠然开口:“你不睡的话,看着火,我要眯一会儿。”
“好好好,您睡您睡。”我连忙接话。
公子哥侧身面朝洞口躺下,留给我一个宽阔的后背。
“你,”清冷嗓音在山洞里响起,“真不记得我了?”
“啊?”我一头问号,心想你谁呀,我就记得你。
“不是说等过几天我就去接你么,为何自己偷跑?”
“哦~你是那个壮士!”壮士这句话我还是记得的。
那边半晌无言,我眨眨眼,琢磨着自己也没说错什么,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不吭声,我心里也在嘀咕,刚立下FLAG说不掺和原身的过去,这边紧接着就碰上熟人,冲这谁要说我不是主角我跟谁急!
“你一拍屁股跑了,有没有想过奉命照顾你的那家人会是何下场?”
“……”
这真是直击灵魂的提问,因为我当时见看管松懈,一时头脑兴奋,根本没想过后果。
谢春芽一家是不讨人喜欢,可要是因此被那个变态小王爷怪罪,那不又成我的错了?
我仰头长叹,瞬间低沉,就连下午光脚爬山的壮举都无法使我振作。
“行吧,等雨停天明,我就下山。”我闷闷不乐地说。
回谢春芽家,我应该、可能、大概、或许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回谢春芽家,那可就保不齐有多少人要被变态小王爷惩罚。
总不能我做了主角,却害得身边人死光光。
这不符合一个五讲四美主角的行为轨迹。
“你不用难过,最迟后天我就会来接你。”公子哥酷酷地说。
我嘿嘿一笑:“壮士,老实讲,我之前受过点伤,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忘得七零八落。不怕您笑话,我脑袋一天十二个时辰,其中有十个时辰都是晕的。您吧,三番两次说接我,可我根本不记得有跟你做过此等约定啦!”
公子哥闻言,翻身坐起,定定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别过脸不自在地说:“其实你不记得我很正常,”说着他顿了顿,“在下此前与姑娘不过两面之缘,第一次是随队从玄锋山上救下姑娘,第二次便是那户人家的后院。”
我被他逗笑了:“您自己听听,您这话里的漏洞。”
“漏洞?”
“照你所说,咱俩之前连话都没说过,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他不解:“姑娘更愿意呆在这里?”
我撇嘴:“我愿意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