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渴吗?”
简帛没动,没反应。
叶年安又说:“你要是废了,谁照顾她?”
这句话管了些用,简帛把脸从手掌中抬起,往日的神采不在,唯余冷寂凄凉。
叶年安晃了晃水瓶。
简帛迟缓的接过,却是没喝。
“为什么阻止我?”他终于张口,嗓音粗粝暗哑如破风的鼓。
叶年安扭过头凝视他,眸光深处波澜不惊,不带半分闪躲。
“简帛,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安奕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绝不让她留下后遗症。”口气一顿,“但这事儿你不能怪冬宁。”
“呵。”
简帛从嗓子尖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举起水瓶喝了一口,适才同样的看着叶年安。
目光相触,一切都不言而喻。
简帛:“你还敢说自己对她没其他想法吗?”
“不知道。”叶年安望向走廊尽头,那里的阳光刺眼夺目,“之前我以为只是年少残留的情谊,就想帮帮她,但现在......”
他没继续说下去。
简帛也没再问。
收回视线,徐徐看向病房。
那里面躺着他的命,自己在外面却什么也做不了。
叹口气。
这个夏天,注定要过的动荡不安。
**
冬宁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酒后的头痛感还在,这会儿愈发疼的厉害。
她究竟有多久没感受到如此的孤独无助了?
莫兰兰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了安奕事件。
一茬接一茬的,割韭菜都没这么勤。
记忆里,她从小到大觉得特别无助的时候就三次。
一次是父母离婚。
第二次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出生。
至于第三回,其实按严格来说也算不得多么无助,大概只能算是额外的心塞。
想起父母离婚后的那些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经受着内心煎熬的,以至于高中之前都没有结交过知心朋友。
倒不是她不想和人家多交流,自小辗转在两个不同的家庭。
后爹后妈齐全的模式下,她更多学会的是自保和看眼色行事。
这样油滑的性格或许在成人堆里能够吃得开,而混迹在少年的世界里,反受到比较多的是排斥。
等进入高中,情况好了一些,可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高中生活,真正是青春启蒙的第一个阶段。
虽说冬宁很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挡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男生都说二班的女生有三种,苗条,漂亮,和冬宁。”
“冬宁的脸太圆了,屁股又大。”
“除了冬宁,咱班女生都有人追。”
……
冬宁想,再不济的年少时光,也有属于每个人自己的轻狂模样。
就在某一天,她终从流言蜚语中抬起头,发誓要让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闭嘴。
她想要为自我证明,谈恋爱这件事上,并没有凄惨到无人可谈的地步。
悄悄的观察了小半个学期,她锁定了一位非常合适的目标。
隔壁班的。
贺年同学。
至于为什么选他,当然是有合理原因的。
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冬宁鼓起勇气去向贺年表白。
面对这位冷冷清清的小少年,她竟是毫不怯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冬宁:“贺年,我喜欢你。”
贺年看了她半响,缓慢的问:“喜欢我,都喜欢我什么?”
冬宁挠挠脑袋,觉得这个问题不太符合设定,她以为对方会同样回答喜欢或是不喜欢。
可机灵如她,却未被这个问题难倒。
她思索了一下,便举起手指,依次列举了俩人的三条共同点。
同不爱说话。
同受伙伴冷落。
同样的还有——胖。
原因清晰明了,说完隐隐期盼。
贺年的眼神从冬宁身上转转,再移到自己身上转转。
而后送了她非常珍贵的,绵柔柔的俩字。
“走开。”
第11章 误打误撞
人生第一次的表白以失败告终。
冬宁却没气馁。
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孤独的男生跟自己特别搭。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发呆,一个人……
和她一样,贺年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冬宁跑到贺年身边,试图游说他:“贺年,一个人是不是挺无聊的?我陪你吧。”
说着,自觉坐下。
贺年头都没抬,继续翻书。
“贺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我帮你开心。”
“走开。”
“你这次考试怎么样?”
“走开。”
冬宁抿抿唇,眯眼看他,“怎么总说走开走开的,我走了你可又是一个人了。”
贺年翻书的手指顿了一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却是没再重复那两个字。
为了追到幸福,冬宁下了苦工。
不仅设计偶遇、巧遇、随时遇这种桥段,还用零花钱买了好几本台湾小言,在午休时悄悄躲到没人的犄角旮旯里恶狠狠的熟读。
追夫技巧学了几番。
等再遇心上人,她的眼神霎时熠熠生辉。
远处的贺年正倚在一处大石上看书。
白色的校服,湛蓝的运动裤。
圆圆的脸在温暖的阳光下折射出透亮的白。
冬宁鼓足勇气奔过去,用饿虎扑食的劲头儿,扑倒了贺年。
其实她的本意是拥抱的,怪就怪贺年闪的太快。
她一急,反而亲上了。
多少年后,冬宁都记得那个中午贺年被她强吻后的表情。
像是吃了一斤苍蝇屎的反胃,又像是受到屈辱的隐忍。
各种各样的神情转换,忽白忽红的轮番上演。
冬宁让贺年的神色吓的步步后退。
没扛住,还是不负责任的跑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窘迫的中午,却是她和贺年变相的告别。
**
回忆起年少时光,回忆起贺年。
冬宁倍感烦躁。
许是刚刚在医院里,叶年安的怀抱太温暖,不觉勾起她心中往事。
再或者,她是真的需要谈场恋爱了。
冬宁趴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乱想。
放空的时间一长,再加上昨晚几乎没休息,终是扛不住的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
吃晚饭时间,她是饿醒的。
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里昏昏沉沉,都总感觉哪里在震动。
她恍然一惊,忙翻开枕头被子,寻找手机。
来电人是叶年安。
冬宁的心脏凶猛的跳了跳,赶忙接听。
叶年安兴冲冲的声音先行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