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他重新弯下腰去收拾东西,面上依旧是笑,“这是我该做的。”
寒玉啊,你说得都对。
只有那一句“连带着”是错的。
事到如今,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为何对你这般好。
或许我们牵连太多,我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好像习惯了对你好,习惯了心疼你……这习惯是多么的可怕,我真怕有一天它将我变得不是我。
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她却莞尔一笑,仿佛失去了悲伤,容颜间满是灿烂和真诚。
“临渊,你真是个好男人。善良又执着,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变,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君子。”
好男人?善良又执着?永远不会改变?真正的君子?
他浑身一僵,那些不该说出口的话从此被这几顶帽子死死的扣住,每当想要说出口就被他生生的噎回去,没有机会得见天日。
或许他该感谢这两句话,让他坚守作为一个“君子”该有的品行——坚守自己的承诺,让他扼杀了一切不合时宜的冲动。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配不配作一个君子。
而此时他只是谦虚地笑了笑,“过奖了。”
却是认了。
她向他伸出手,笑得很坦诚,“临渊。我们一起吧。”
他的心脏因为这个“一起”跳乱了节奏,可抬起头看到她坦诚的笑容,不由得深深的失落。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她笑得更加灿烂,“临渊,今后你要做的那件事——我们一起吧。”
他这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说“我们一起给姐姐复仇吧。”
她果然猜到了,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布置了良久,终于完全得到她的信任,并且得到了她的帮助,他应该欢欣鼓舞。
可为什么他的心里又苦又涩又失落,却唯独没有欢欣?
他看着她那张笑得纯净而坚定的脸,忽然预感到自己或许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她知道了香儿是她的姐姐,在她心中将他当做了“姐夫”,于是他失去了向她说出心中所想的机会。
可也只有让她知道香儿是她的姐姐,她才会帮他,将那个人推向万劫不复。
这究竟是得了还是失了?
他究竟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为何,心里竟然这般……苦涩?
他究竟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临渊……”她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唤回他的神智,“难道我猜错了?”
他回过神,喉结动了动,“没有。”
她重新笑起来,怕他不同意,继续道,“临渊。她是我的姐姐,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这件事情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去做。”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比以前更坦诚了。
如果在以前,她不会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由来,如今是因为知道他对她的姐姐用情很深,于是爱屋及乌?
她把她最后的亲人放在很高的位置?
他定定的看着她,“那样会很危险……也愿意吗?”
她的笑容愈发坚定,“万死不辞。”
“即便要对付的人是江阔?”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释然,“不管是谁。”
她对这个并不曾有记忆的姐姐,竟然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和使命感!
他应该感到庆幸:他一度担心她即使知道香儿是她的姐姐,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她们不曾见过,而且她一向是个淡漠的人,更何况她曾经将香儿当作情敌?
也正是因为怕她无动于衷,他才做了另一手对她来说残忍的准备……看来是多余了。
然而做了便做了,覆水难收。
他瞒得了她一时,瞒不了她一世。
当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他是否还能够奢求她的原谅?
他本该再添油加醋的说一些话,让她信念坚定,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此时他却沉默了。
他埋着头替她整理行装,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唇边留着笑意,忽然笑出声来。
他疑惑的转头看她,却见寒玉正笑吟吟的看他。
他心下一荡,愁绪烟消云散,问道,“怎么了?”
“临渊,我叫你哥哥吧。”
他一顿,才生出的一点好心情霎时化为乌有,“为什么?”
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替姐姐做主让你当姐夫啦。可是姐夫又太难听,所以我就叫你‘哥哥’。怎么样,偷着乐吧。”
他应该偷着乐吗?
可为何心中满是苦涩?
他静默的看了她一阵,别开目光,放下了手中的行装,很坚定地道,“不可以。”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他忽的来了气,背过身去,硬声道,“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自己把门窗整理好。我在临渊琴房等你。”
话未说完就走了。
寒玉自己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转念一想,也是,姐姐生前不喜欢他,自己这么说,不是揭他伤疤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讽刺他呢。
她暗暗责怪自己,随即小心的布置了房间,从后门出去。
江岩轩。
新婚的喜庆尚未褪去,窗上门上,柱子上,处处是红的耀眼的喜字,檐下红彤彤的灯笼在雪色的映称下尤其好看。
早起的下人们满脸喜色,等着服饰主子,时间久了围坐一堆,说说笑笑,冲散了这大雪天的冷意。
新来的夫人真是大方,连着两天早上都给院子里的下人包了红包,数量可观,一个不落。
新来的夫人真是个可人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待人宽厚,和蔼可亲。
“啧啧,也只有这样的夫人配得上我们少爷,先前那个什么姑娘啊……人是长得漂亮,我看着可不好亲近。”
“呸,还提她作甚?!不要脸的一只破鞋,我们少爷稀罕她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