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种景象,都是要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卫绾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薛昭的耳边。
薛昭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端正了神色便道:“国家有难,我等自当也要披甲击敌,这不应该都是要习惯的吗?”
“我知道,可听说的比起亲眼所见还是有差别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卫绾一下子乐了:“披甲击敌可是男人们的事情。”
卫绾这块是被重点保护的区域,而城下激斗,少量的能通过梯子爬到城墙的人也被守城的兵士毫不费力地给打落了下去,所以很清闲,看着卫绾的笑容,薛昭忽然感到了无所适从:“你这是认为我不配和男人们做一样的事情?”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感觉是。”薛昭也说不好,她看着天边发白,神色不是很好,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卫绾微微一笑:“与其因为女子身份感到困扰,还不如就女子身份来消除困扰,这天大地大,众生皆苦,配不配可不是他人可以说的。”
但哪有这么简单,薛昭刚想反驳,但转念又想到。是了,眼前这个若真是在乎他人所说,又怎么会敢弑兄夺位呢。到底是不一样的。
“看样子,这敦煌城的困境,须臾可破。”薛昭又转话到了另一边。
“是这个道理,但……”卫绾看向薛昭道:“卫某不能让薛姑娘上阵杀敌,但一个智取的法子,还是想要薛姑娘帮忙的。”
“此话怎讲?”
“正如姑娘所说,月氏人营里那个假冒的前城主实在是让人牵肠挂肚,卫某欲使人行刺,但潜入用过一次,第二次要冒的风险就很大了,薛姑娘是京城口音,可扮作投诚之人,帮卫某刺探一番。”
难道这偌大的敦煌城就不能找一个京城口音的人出来?平白给了她这么个差使,薛昭可不信这里面没有鬼。可是鬼使神差地,前面说了那番话,这就像是要实践了,薛昭没有多问,只一口答应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夜缒而出,以朝廷大军将至哄骗之,使其常驻。”
薛昭嘴角抽搐:“卫城主真是太高看我了,这份差使的难度可比登天还高。”
“若有天使金印,薛姑娘还要这般说么?”卫绾招了招手,即有一名蓝衣捧案近前,上有一木匣,匣中铜印龟钮,又有旌节,白羽红缨。
薛昭已不知该如何说话了,若这是假造,那卫绾的胆子可真大,而若不是,那卫绾在朝中,难道也有人?她蓦地抬起头,早知道卫绾容貌出彩,但此番看着,又有种不同以往的感受,她抿了抿唇,直道:“这天使象征既在此,可问那天使在何处?”
“从榆林出,不过两三里地,马车仅剩残骸,只是天使爱国,这些物事皆是保护得好好的,并未受损。”
言下之意,已然昭然。
“使敌军常驻,或可问城主,计将安出?”薛昭已无再追问下去的勇气,天使为国死,想也知这天使是要到敦煌来的,只是不知朝廷是要做什么,可是承认或否认这卫绾的城主之位?
“便说朝廷视敦煌如眼中钉,此番只为灭贼,事成之后,这敦煌城中予之月氏的贡品可与朝廷等同……”
薛昭不等卫绾说完,便打断道:“这怎么使得。”
卫绾也不恼,只道:“只是这样说,难道薛姑娘认为我会输么?”
“自然不是。”
“那便拜托了。”
城下激战正酣,那月氏王看着自己的骑兵一点点地在减少,心中简直在滴血,长生天在上,伊犁河水不养人,这死掉的骑兵真不知要等那草原草青草黄多少次才能培养出来。死了几千人,眼看着沈牧那边的马儿也终于是跑的累了,他大喜,赶紧又整理出了五千骑兵攻过去,岂知那沈牧的人到了那步兵阵下,竟都是下了马,与那一千重弩一起,三千弓箭手抛射,月氏这边又是死伤无数。
月氏人没有组织骑兵射箭反击,这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的弓箭早已是在被沈牧兜圈的时候用光了,月氏与中原互市,但铁并不在其中,是以他们的箭矢为铁的箭头实在是不多。
九万甲士出城门,月氏人在丢下了近万人的尸体之后,败退了。
这场仗从卯时打到戌时,即是从日出打到了日落。卫绾犒赏众将士的庆功宴,主要是以月氏人死掉的马作为食材,也不是吹嘘,这天气,吃马肉实在是第一等的享受。不过因为那马匹实在是太多了,弄得敦煌城大的酒楼,小的饭馆,厨子全部都被征召过来。
有幸的是,百姓们也能在这庆功宴上分上一碗马肉汤。所以,薛昭也在宴上,方回并不是很吃惊,他只会认为是缘分。
“今早上想找姑娘,没想到没见着人,现如今倒是在这里见到了。”方回看着薛昭左右无人,便拱了拱手坐下。
庆功宴是开在城楼下的空地的,肉是现取,大锅架起来,四处都弥漫着一阵肉香。
薛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卫绾同席的邀请,大抵是看到沈牧摘下浴血的头盔向着卫绾笑,又或者卫绾看着侍剑清理身上的血沫子,眼中所露出的赞赏之意。那场景实在是太刺眼了。虽然是抵御外敌,但他们也是在杀人啊,怎么可以还那么高兴……死了敌人,同袍不也有牺牲的么?
难道只有她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流血?可若不流血,和平又要从何而来,毕竟这一仗,敦煌只是防守而已。
薛昭被方回打断了沉思,只微微颔首应道:“嗯,方兄。”
“薛姑娘面色怏怏,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薛昭听这话感觉有点耳熟,忽然想起这话原来也是这人说过的,她摇摇头:“无甚。”
这是不欲说的,方回有些讪讪的,可对方毕竟是个姑娘,他也不好追问。
杯中酒有些浑浊,浅酌一口,有淡淡的梨子的香味,时下也不是吃梨的时节,这酒说不得好,但果酒向来难得,想来是月氏暂退,不欲兵士们因酒废事。薛昭的酒量大,桌上也就半壶酒,不一会就全进了她的肚。
旁边的方回执着自己的小杯子也不敢和薛昭抢。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足够高兴的夜晚,这姑娘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惑极,惑极。要仔细想的话,对方是中原人,这一切也就有了可以解说的由头了。朝廷和敦煌,可不是同仇敌忾的……
虽然是果酒,但怎么还是有点醉意的,这可不是在家里,薛昭不做他想,饮完之后,便告了辞。
方回挽留:“时下还早。”
薛昭摆了摆手,却是做了个不胜酒力的手势。
“那我送姑娘。”方回道。
“不用。”薛昭道:“方兄才来多久,无需如此。”
方回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熟人,此时离开确实不相宜,只好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