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辽东苦寒。可如今一旦能种出大米,这地方就是一块宝地,各地没恒产的流民,马上回迅速往辽东迁移,这对辽东是有好处的。
“我已经叫人注意流民的动向了,一旦有消息,就送到宝丫手里、”云家远说着,就又笑了,“还别说,真叫她种地种出名堂来了。这功劳,可比为宋承明守城池的功劳大多了。对辽东的功劳,对着天下又何尝不是功劳一件。”
金氏这才跟云家远说起,要去辽东的事。“……你留下,京城还有许多事,要你照料。”
云家远拧眉,“我先送娘去,到了地方我再回来,也不过是几天时间……”
“连宝丫都能上战场了,你还真把你娘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金夫人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半点不给反对的机会。
前一天才说了,第二天,金夫人就打马离开了烟霞山,往辽东而去。
云家远想送一程,都被金夫人给赶回去了。
而此时,皇宫里的天元帝,手里正拿着宋承明的折子。
不自觉的,他的手微微的有点颤抖。
辽东竟然种出了稻米!
这当然是好事。可这对辽王是,对自己可真算不上是。
下面那些百姓会怎么想?都会觉得这就是天命吧。
他将折子给元娘递过去,“你瞧瞧,你这个五妹啊,可真是了不起。”
元娘有些忐忑,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就涌起一阵欣喜,她跪下,对着天元帝大礼参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在皇上在位期间,能有这样的事,您的功勋可比先祖。民以食为天,皇上在这大殿里,夙夜忧叹,不也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人人的餐桌上都有一碗粥喝吗?”
天元帝就看向元娘,他懂了她的意思。辽王只要还是大秦的辽王,那么这功勋就是大秦的功勋,就是他这个皇帝的功勋。不管心里怎么不舒服,该赏还是要赏的,该夸还是要夸的。不光要夸,还得夸的满天下都知道。
想起要为宋承明大唱赞歌,天元帝的心口就堵得慌。
“起来吧。”他起身,将元娘扶了起来,“朕有一个善于劝谏的贤后啊。”
元娘一笑,转身问付昌九,“辽王没送辽王妃亲自种出的稻米来吗?”
付昌九赶紧道:“回娘娘的话,送了。在就外面,老奴去拿。”
元娘对天元帝一笑道:“辽王妃从小就喜欢农事,再是想不到真能种出名堂来。不过,她种的果蔬,确实有独到之处。只干净这一条,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一会子我亲自下厨,咱们也尝尝辽王妃亲自种出来的粮食。要是吃的好,就叫辽王进上来。这也是给了辽王体面。”
这话,也不过是照顾自己的面子罢了。天元帝无奈的一笑……
第202章
云家。
云高华和云顺恭相对而坐,桌上放着的,是两碗清粥。
“这才到辽东,就种出了水稻。”云高华神色有些懊恼,有些复杂,“你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五丫头也试着种过水稻。要不然,哪里就会一次性的成了呢。”
云顺恭心里一跳,“五丫头的院子……儿子也没进去过。要不……找以前伺候的,问上一问,也就知道了。”
云高华看了云顺恭一眼,“田韵苑伺候的,都已经被五娘带走了,哪里还有什么旧人。如今那院子已经封了。只留着一个婆子看守,还有什么能问出来的?”
云顺恭低头,就不再言语了。父亲想说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是想说五娘心里没有云家吗?在家里已经尝试成功了,可却偏偏秘而不宣,隐瞒不报。这是不想把功劳给云家吧。
他心里有些苦涩,但还是道:“五丫头不至于……只怕是辽东的气候更适合水稻……”
云高华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云顺恭就不说话了。这话不过是哄骗自己玩的罢了。谁不知道辽东苦寒,这样的地方都能种出水稻,没道理京城种不出来。
“你去信,问问这水稻种植之法。只要云家在京城种成了,那一样也是大功一件。”他说着,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叫人将田韵苑的田地收拾一下,我打算在咱们府里也试着种一种。再从南边找几个好的庄稼把式来。”
可田韵苑一直都是五娘的院子。
云顺恭不想叫五娘有朝一日回家,连个院子也没有。于是赶紧道:“要不,另外收拾一个院子。”
“你比我还糊涂,这府里,除了田韵苑的地是熟地,其他的都是生的,光是养地就得好几年,有空了,你也去庄子上转转,别一开口说话,就叫人笑话。”
云顺恭心里不服,但也不敢顶嘴。生地熟地有什么关系,将上面的地皮刮下来,填到另一个院子里不就是了。还有池塘里的淤泥,这都是可以肥田的。自己怎么就不懂了。
他老人家大概也是想借着田韵苑的气运吧。
可这气运都是跟着人动的。田韵苑没有五娘,也不过是个宽敞的大院子罢了,哪里还能有昔日瓜果四季不断的景致。
云顺恭回到了春华苑,颜氏靠在榻上,抱着手炉。她的身体这些年一直没养过来,就这么一直病怏怏的维持着。才到九月,她就离不得床榻,手里没有手炉,就觉得冷的难以忍受。寒风直往骨头里刮。
炕桌上放着空碗,显然是刚用了一碗粥。
“如何?”云顺恭指着空碗问颜氏,这是问她辽东产的稻米究竟如何。
颜氏点点头,“不逊于南边的。只不知道产量几何?”
云顺恭摇头,“详细的倒是不清楚。父亲的意思,想问五丫头讨要稻子的种植之法……”
“切莫为之。”颜氏赶紧道。
云顺恭其实也是张不开这个嘴的。
颜氏心道,自己的女儿三娘,还需要五娘帮衬,何苦这个时候闹的不愉快。她轻声道:“东西虽然出于五丫头之手,但她如今不是云家的女儿,是辽王的王妃。女人家哪里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自然都是辽王的。万万没有教唆女儿索要夫家之物的道理。再说,辽王是大秦的王爷,是皇家之人,哪有做臣子的觊觎皇家之物的道理呢。辽王会不会将这种植之法告知朝廷,这是皇上与辽王之间的事,做臣子的夹在中间,是嫌弃日子过得太过太平了吗?如今这世道,求稳才是首要的。不管哪一边赢了,都少不了咱们的太平日子过。何不关了府门,什么都不操心,太平安乐的过日子呢。”
国公爷现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虽然这话没有能说出口,这里面的意思云顺恭却也听懂了。
他良久没有说话,见颜氏的眼睛盯着窗外飘零的梧桐叶,就知道她这又是想起三娘了。
“父亲说,叫我多去庄子上看一看,我想,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