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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莲舟听了宋远桥的话,眼中顿时光四,在芷若脸上转了几转,见她依旧面不改色,深知这个小师妹绝非一般人,因此冷冷地道:“小妹说的也有道理,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多不胜数,咱们且等等山下的消息再作打算。”
张翠山不禁垂泪道:“都是我夫妻的不是,竟然惹来这样的大祸。”
芷若却接口道:“五哥乃守信之人,又与谢逊是结拜兄弟,不愿意出卖义兄,此等侠义怀令小妹钦佩不已。屠龙刀引起的这件事情和五哥有什么相干?只不过是那些小人心怀不轨,明着是为向金毛狮王寻仇,实则是冲着屠龙刀来的而已。”
芷若口齿伶俐,语音清脆,言辞举止,翩跹若洛神,竟不似小女孩儿能说出来的。
张松溪不禁看了芷若一眼,满脸悍之气,沉吟片刻,点头道:“不错,我们武林人士本来都是在刀头上讨生活,靠拳头说话,谁没杀过个把两个人?谢逊杀人虽多,可和许多门派都没什么仇,他们怎么也都冲着谢逊来?看来正如小妹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殷梨亭焦急地道:“那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让他们破坏师父的寿宴?”
众人摇头不语,均无主意,只在等待消息。
殷梨亭向来没有主见,一向都是听师兄们的,现在师兄们没办法,他也急了。
芷若却突然向张翠山道:“五哥,听说五嫂卧病在床,不知道三哥有没有见过五嫂?”
张翠山摇头,奇道:“还没见过三哥。怎么?小妹你有什么事吗?”
芷若右手食指在桌上敲击片刻,双眸晶亮,光彩照人,冷冷地分析道:“倘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冲着五哥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龙门镖局七十余口的人命,可这件事情是五嫂做下的,为了夫妻之义,五哥既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也不能说是五嫂做的,所以我们总归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第二件事才是借此询问谢逊的下落,而这些人,定然是与谢逊有仇,依着五哥五嫂的子,他们当然也得不到答案,但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了想,道:“如果谢逊没有屠龙刀,他们就不会来了,可惜屠龙刀的确在谢逊手中。”
俞莲舟不动声色地道:“小妹说得极是,没想到小妹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俞莲舟明之极,对芷若已然有所怀疑,毕竟芷若表现得实在是不像一个小孩儿,芷若也不在意,嫣然笑道:“从小师父就说我太过聪明,只怕将来没有福缘,教我不少武林上的东西,我父母舟,人来人往,听到的消息可不比各位师兄少,甚至还知道许多隐秘之事。”
顿了顿,轻声道:“而且,师父还告诉我许多我没出生之前武林中发生的事情。”
众人怔了怔,莫声谷嬉皮笑脸地道:“那我倒是要听听有什么事了。”
芷若目光柔和,犹如一泓清泉一般,轻轻地在众人脸上一掠而过,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三哥被大力金刚指所伤之前的事情,也就是,我知道三哥是怎样中毒后被龙门镖局送回武当山,然后才被金刚门的人以大力金刚指捏碎腿脚的过程。”
六人霍然站起,厉声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芷若淡淡地道:“五哥何不去问问五嫂?问问她为何到现在也没拜见过三哥。”
芷若不喜欢殷素素,龙门镖局的事儿她做事实在是太过狠毒,可殷素素现在也的确改变许多,她当初也并没有要了俞岱岩的命,只是没想到事情中途有变,令不能动弹的俞岱岩被金刚门的弟子捏碎了骨骼。对于俞岱岩残废这件事情,殷素素有过,但罪不致死。
记得前世,张翠山就是以为是殷素素害了俞岱岩,才在张三丰的寿宴惭愧自刎。
自己,只是在救张翠山而已。
与其等到他们明日临时摊开了说,许多细节不知,倒不如现在一了百了。
张翠山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目光变得有些不敢置信,一字一顿地道:“听你的意思,是素素为了抢夺屠龙刀,先害了三哥?然后托镖局送三哥回山的路上被金刚门所伤?”
芷若轻叹道:“正是。”
张翠山双眼通红,带着凌厉的杀气,立刻朝住处奔去。
“站住!”芷若神情冷厉,面色薄寒,声音犹如水激寒冰,风吹碎玉:“五哥这是去找五嫂算账吗?你不愿意杀五嫂,然后自己向三哥以死谢罪?叫三哥一生愧疚?哼!我从没想过,武当七侠,我那鼎鼎大名的七个师兄中,居然有五哥这样只知道逃避不肯面对现实的胆小怕事之人!”
脆嫩的声音,还带着幼女的稚气,可语气之严厉,却不在众人之下。
她说得不错,张翠山就是不敢面对俞岱岩,才会自刎身死。
可是人活在世,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逃避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他这样做,只能平白给俞岱岩带来一生的愧疚。
张翠山羞愧不已,立刻停住了脚步。
殷梨亭早就红了眼睛,硬把张翠山拉回来,哽咽道:“五哥,你找五嫂又能怎么样?三哥难道能站起来吗?五嫂虽然对不起三哥,可是她当时的确没想过要三哥的命,还叫人送三哥回山,只要假以时日就能痊愈,只是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想到罢了。”
宋远桥和俞莲舟相顾叹气,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棘手,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让俞岱岩中毒的人,居然会是殷素素,难怪她自从上山就只在房中养病不出。
现在,他们也有些束手无措了。
一边是亲兄弟一般的俞岱岩,另一边却是张翠山的妻子。
无论最终伤了谁,最后都不是好结果。
芷若淡淡地道:“与其在这里后悔,不如从长计议,面对此事。”
俞莲舟点头对张翠山道:“小妹说得不错,大错已经铸成,怎么反悔都是无用,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人死了一了百了,反而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们武当七侠要有面对事实的勇气。当初龙门镖局七十余口人命,我们说要每人做十件救人命的好事,以此相抵。三弟残废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五弟妹这件事,你带她亲自向三弟请罪,听三弟的处置吧!”
俞岱岩才是受害人,谁都没有资格替他做主解决这件事情。
张翠山含泪点头,殷梨亭道:“五哥,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两兄弟携手而出。
剩下四兄弟和芷若,而明天的事情还没有头绪。
殷素素这件事情委实是太过令人震惊,因此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说话。
芷若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原本这件事情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我知道五哥的子,倘若到了明日山上人人都在的时候,三哥认出了五嫂,在师父的寿宴上突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害了自己的师兄,五哥必定惭愧不已,定会以死谢罪。”
俞莲舟了她的头,叹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对。”
过了大半个时辰,张翠山才和殷梨亭进来,莫声谷忙问端的。
张翠山默然不语,殷梨亭忙道:“五哥和五嫂已经向师父说明了来龙去脉,也向三哥请罪。三哥说,小妹已经有办法治好他,当初五嫂虽然做得不对,可也没要他的命,因此现在就交给五哥五嫂一个条件,让他们替三哥找出金刚门的凶手,算是抵过了。”
众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比这样解决更让人放心了。
芷若这才拍手道:“这样才好,我们兄妹齐心协力,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做?我就怕五哥因一时的惭愧,白白送了命,反而便宜了害三哥的坏和尚!”
她绝口不提殷素素,莫声谷古怪地看了周芷若一眼,心道:“原来她不喜欢五嫂。”
不得不说,莫声谷猜到了芷若的心思,而且她只是想救张翠山,至于殷素素是顺带的。
张翠山苦笑道:“小师妹真是聪明伶俐得很,竟也猜到了我会做什么。我一听到是素素害了三哥,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以死谢罪,毕竟素素是我的妻子,我也无法对她下手报仇。原本我还有些怨小师妹,现在才知道,小师妹这一剂猛药,却是救了我们夫妻的命!”
宋远桥听了,立刻斥责道:“五弟,你说的话可真叫我们寒心!你死了,事情就完了吗?反而会让三弟更加感到惭愧,你还没孝敬师父晚年,就叫三哥背负着这样的债?你该认真地想一想了,许多事情不是一个死就能解决的。”
张翠山连忙站起身,肃然听完,道:“大哥说得是,小弟再也不敢如此想了。”
本来对芷若并不怎么在意的张翠山,现在望向芷若的眼色中充满感激。
书房中的气氛也随着这件事的解开而轻松了许多,可在得到山下道童送来的消息时,众人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只听道童认真地道:“真如师姑婆说的一样,昆仑派、崆峒派、海沙帮等等都已经到山下了,而且他们好没礼貌,明天是祖师爷的百岁大寿,他们居然什么寿礼都没准备,只在山下买了一些普通的寿桃寿面,比普通农家都不如,寒酸得很。而且据消息,峨嵋派和少林派驻扎在距离武当山一日路程的小镇上,明天肯定能到。”
宋远桥沉着脸,细细询问来了多少人,多少帮派等等,小道童一一说明。
其他人脸色都极为难看,最后俞莲舟挥退了道童,问道:“大哥,四弟,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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