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落敛了敛面上的笑,又向师尊磕了一个头:“仇落不敢。”
君明仪垂帘凝住仇落,血眸之中愠色早就不见,唯有厚厚冰霜。仇落热爱拔老虎须的坏癖好他清楚得很,当然这也与自己脱不了关系,毕竟,是他教仇落要敢于挑战权威。
帮手的事他不准备计较,反正三殿下不在他辅佐的范围,但仇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合该好好收拾了。
仇落见师尊迟迟不言便抬起眼睛凝望师尊,看他面色如常没有恼怒之色。仇落直起脊背,等候师尊发落。
隔了一会儿,君明仪整理好思绪,便提醒仇落:“成魔礼已过,接着便是婚礼。婚礼之后便是游历,现在人界妖界祸乱四起,吾要你择一界前往。”
“人界。”仇落干脆利落的回答。
“好。”君明仪微微点头,接着又说,“婚礼,尊魔与吾已为你择好佳人,七月七便成婚。你已不小,成婚之后可带伊共同游历,吾希望回来时能有个徒孙。”
“……”仇落眸中一暗,旋即,他直直望着师尊,这个魔界的权威至高点,对他一字一字坚肯说出心声,“仇落,是断袖,不喜女子。”
话一出口,双魔死寂,四目相对冰寒交加,君明仪眼眸微眦,苛刻冷薄的面容上终于怒色暴露,偏殿之中忽然血腥大作,浓烈的魔气吹的君明仪官服猎猎,明明快要暴跳如雷但他话语仍然克制而淡漠。君明仪盯着仇落:“你胆敢,再说一遍。”
仇落顶着巨大的威压心一横,声音更加不容置疑:“仇落,喜好男子!”
“碰!!!——”契魔身前的桌案被他一掌劈成两半,沉重的桌案嗞呀哀嚎砸落在地。
隔着坏掉的案子,森寒恐怖的目光化作最为狠辣的箭矢将仇落刺穿透彻,君明仪眉梢颤抖,极力压制要将眼前这张坚定的无知可笑的脸皮撕下的冲动,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到来了,仇落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仇落知道师尊会生气,但他没想到师尊火气会那么大,虽然师尊刻薄无情,但是应该不至于这般愤怒。毕竟,送给大哥男妾的不就是师尊本魔吗?!
“断袖,也得娶妻!之后你自可搜罗心爱的男宠,但正室吾已为你定好,不得推脱!”
“哼。”仇落眼眸一斜,还真的要与君明仪作对到底,他放出狠话,“那仇落宁愿自宫。”
“你!”君明仪瞪眼,眸中火舌喷出,“孽障!那今日吾就将你打死,教你离经叛道!”
仇落倔强的梗着脖子,面色不善:“师尊打死仇落,仇落无惧,端看师尊要怎么向父尊解释!没有子嗣又如何?师尊不也没有婚娶?难道师尊是畏惧人言谣传师尊也是断袖将仇落带坏所以才这般刁难?!”
“……”君明仪双目瞪圆如同铜铃,一张脸上写满狰狞。
仇落趁君明仪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反击,便又迅速语言刁难:“仇落知道师尊是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魔界,师尊亦身正不怕影子斜,流言蜚语不足畏惧,师尊教授仇落要敢于担当,仇落又岂是这般软弱之辈为了他人的好印象而强压自己的内心?仇落不喜女子,不会碰女子,师尊若真的阻止仇落,仇落甘愿一死。”
“……”君明仪静静听仇落说完,半晌,那眦大的眼眸才恢复如常。愤然褪去,板直的面容上依旧冷漠,却隐隐添上几丝疲惫。
“求师尊成全。”仇落语气恳切。
“吾这四百年,教你处事圆滑,教你隐忍图霸,教你端庄得体……到头来,你却一件也没有认真学会。”君明仪似乎轻叹一声,见仇落这般恳求也不再强迫,许是他一直逼迫仇落变得强大却忽略了他是否跟得上这样的残酷脚步,仇落自小孤僻,身边唯有铢衡亲近,想来,这便是祸根了。
想到这里,他更坚定尽快找到铢衡将之抹杀的决心。
虽然尽力平静,但契魔还是觉得气血上涌一时气的有些昏旋,当初尊魔将二殿下拜到他门下作为内传徒儿,他允诺尊魔会好生教养仇落。之前仇落刻意卖弄柔弱不肯过成魔礼也便罢了,现在好不容易过了成魔礼便要自言有断袖之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颜面对待尊魔的信任,这教他如何交代。
“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吾也不便多言。吾会为你挑选男妾,你,好自为之。”君明仪起身,步幅气的都有些踉跄。仇落对君明仪又是一番叩头,感谢师尊宽容。
“对了,袖中之物,拿来。”
“嗯?”仇落的磕头突然止住,他缓缓抬身,见到师尊的玄黑衣摆已漫到眼前。仇落掏了掏衣袖,然后在师尊冰冷冷的眼神下取出四个圆溜溜的眼珠子。
“幼稚。”君明仪狠狠敲了敲他脑瓜子泄愤一般,然后将仇落私藏的四颗眼珠子全数没收。
“……”仇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师尊收走,一时又气又恨,君明仪冷哼一声,给了仇落一个严厉的眼神,旋即踱出殿宇。
什么宽容,他就知道,老魔头就爱斤斤计较,触了他的大底,他便什么都要和你对付上!仇落捂了捂被君明仪敲过的地方,真怀疑那块骨头是不是已经被他打穿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仇落终于长大了……
☆、刎颈君臣
估摸着时间,寻欢作乐完的魔君回到无极殿。面上潮色未去,香软脂粉气息氤氲在血红衣衫,银发之下那张邪逸面容此时散发着不同平时的艳丽。回书房之前,他还特意理了理衣衫拿爪子梳了梳有些凌乱的头发。
拐过屏风,果然见到雷打不动端坐侧面的君明仪。魔君瞄了他一眼,见君明仪居然没有批评他纵情神色玩物丧志,心中快乐一瞬,但旋即又被君明仪无比凝重的面色泼了冷水。
“明仪,你怎么了?”魔君凑过去,拿手在君明仪直楞的眼睛前晃了晃。
许久,君明仪才缓过神来。
“无事。”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不由自主轻叹一声。
见状,魔君不由新鲜的挑了挑眉毛,他没有看错吧?君明仪也会叹气?见他不愿多言,魔君便就地坐下,支着一只膝盖,隔着桌案问君明仪:“你这是,后面还疼?”
“……”君明仪无言的抽了抽眉梢。
“哎,那有什么,”魔君支着脑袋大大咧咧的出声安抚,“你尽管修养,吾会按时处理公务。其实吧,你不在这一月吾亦做的很好,旻不愧是吾的好儿子,真是为父尊分劳解忧。”
“……”君明仪慢慢抬眼,目色冷漠的盯着明明恬不知耻将担子甩给儿子还一副洋洋得意模样的某位父亲。
“那臣更不该懈怠了。”君明仪泼了魔君一头冰水。
“啊……别这样嘛,你看吾与你也一把年纪了,让位是迟早的事,这种磨炼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