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儿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爸心里有数。”
晚上我妈打电话来问今天报道怎么样,有没有和小丘分到一个班,我一一和她报备了,完了她还叮嘱我:“没有小丘监督你,也要上课认真听讲。”
我哭笑不得:“妈!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自觉的吗?”
“像啊。”我妈理所当然的回答,“快让我和丘丘宝贝儿通个话。”
小丘接了电话,我指了指浴室,示意我先去洗澡。
小丘点点头,对着话筒甜甜的喊了一声:“姨姨”。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才起了身。
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打完了,小丘盘腿坐在沙发上,遥控器搁在手边。
“看什么呢?”我拿了块干毛巾擦头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他自觉的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上,接过毛巾,仔细的揉着我的头发。
“在等你。”他说。
“怎么啦?”我转过头,隔着毛巾瞧见他露出的半张脸上嘴唇轻轻抿着,就知道他一定有心事。
我伸手把碍事的毛巾扔到一边,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抱在怀里。
他仰面躺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像一汪清凉的泉水。
“要是姨姨知道了……”小丘垂下眼睛,声音放得轻轻的,“会不会讨厌我?”
我怔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妈是很疼小丘,但这个疼爱是建立在她不知情的基础上。在她眼里,小丘就是个从小没爹妈也不管的可怜小孩子。
尤其是他又那么乖,怯生生看着人的时候简直让人恨不得把口袋里所有的糖都掏给他,只要他笑一笑。
所以我一直都不奇怪我妈会那么照顾他。
就像我小时候起先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想抢走我妈妈,天天欺负他,还是会忍不住替他出头,把所有欺负他的小孩都打一顿。
但如果我妈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呢?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多管闲事?
只不过走神了片刻,小丘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着坐起来,让他靠着我的肩膀,替他擦眼泪,柔声哄他:“不会的,我们小丘这么可爱,谁都舍不得讨厌他。”
小丘拽着我的衣领,抽抽噎噎的说:“骗……骗人。”
“没有骗人。”我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看我的眼神多真诚啊。”
小丘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抽搭得停不下来:“看……看不清。”
他的眼睛浸在眼泪里,像一颗光泽美丽的黑珍珠。
“把眼泪擦掉就看得清了。”我亲吻他的眼睛,吻掉他的泪水,柔声问他:“是不是?”
小丘看着我的眼睛,哽咽着说:“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掉在我手上,烫的我心脏抽疼,我一遍遍的吻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一遍遍的向他保证:“不会离开你的。”
哭得太凶往往导致困得更快。
好不容易止住抽噎,他已经哭累了,还努力睁大眼睛和我说:“还要洗个澡才能睡觉。”
“我抱你去。”我蹭了蹭他的脸,逗他:“小丘的眼泪好咸,是不是今天吃了太多盐?”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应该没有……吧。”
“小傻子。”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不傻。”他不服气的哼哼,声音还有点哑,“比你聪明多了。”
只是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我把他抱到浴缸里,替他调了热水,结果没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我只好拿毛巾替他粗粗擦洗了一遍,再用浴巾包起来,抱回房间里。
我发誓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趁机吃豆腐,只是顺手摸了摸而已。
小丘的脸被热气熏得红红的,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眼眶却还红着。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可怜。
我低下头亲了亲他,起身下楼去泡了杯茶,然后用干净的手巾蘸了茶叶水,拿上去替他敷眼睛。
不管的话明天眼睛肯定要肿。明天第一天开学,可不能让他肿着眼睛去。
敷眼睛的时候他醒了一次,迷迷糊糊的喊了我一声,我抓着他的手低声说:“我在。”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摸索着把我的手抱到怀里,又阖着眼睛睡了。
我只好用左手捏干净毛巾里的水,又蘸上杯子里还温着的茶叶水,艰难的给他多敷了两次。
弄完之后都不想收拾了,把东西放到床边就爬上去搂着小丘睡了。
没有忘记定闹铃。
第41章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当然是动员大会。
全校高一新生站在太阳底下,顶着八九点就开始烫人的日光听学校领导在台上发表长篇大论。校长讲完还有教导主任,教导主任讲完还有学生代表,学生代表讲完还有总结陈词。
总之,就是个又长又臭的开学动员大会。
我个儿高,站在班级队列最后边,我在12班,小丘在14班,中间刚好隔着13班的两列人。
班主任都站在队伍最前头,我往14班那边瞅了瞅,小丘个子比我矮一个头,大概应该在……靠中间的位置。
盯着那边看了半天也没瞧见他,顿时心里有些失落。
下次得和他约好站后面些,好让我能看到,我心想。
看不到小丘的情况下我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开始盘算怎么和我妈摊牌。
这事儿不急,但也是迟早要办的,而且说实话,我对她的态度不太看好。
总觉得打断我的腿都收不了场。最差的结果可能是小丘被送到他妈妈那儿,直接断了我们见面的可能。
越想越觉得难,要是我还中二点,估计会考虑下带着小丘私奔得了,一了百了就。
但现实是我是个心理正常甚至还有点早熟的青少年,所以非常清楚这种做法只会让将来举步维艰,并且在两个人中间埋下一颗定时炸弹直到哪天砰的一声碎到连黏都黏不起来更别说破镜重圆了。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会谢顶。
秃于,想太多。
想想就很惨。
校长终于把话讲完了,话筒一关,操场上嗡嗡的交谈声显得格外嘈杂,在日头毒辣的时候吵得人头晕。
“新生代表是哪个班的?”站在我前面的瘦高个踢了踢站在他前面的男生。
“我怎么知道。”前面的人不耐烦的回道,又顺脚踢了一下他前头的人,重复了一下第一个人的问题:“新生代表哪个班的?”
我无语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往前踢,简直跟接力赛有一拼。
过了会儿答案从前头不知道哪位仁兄嘴里开始一个个往后传:“14班。”
传到瘦高个时,他条件反射般的跟着回了头,对我说:“1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