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敲门,一直敲,里面却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在门口踟蹰很久,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方向。直觉告诉他这次祁泛是真的生气了,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是真真正正打从心底不想理他。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自己说不再烦他,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安以洋百思不得其解,来的路上他还一直在思考要给祁泛做什么菜,要跟他聊什么话题,幻想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肯定甜蜜又温馨,说不定祁泛还会觉得他手艺不错,从此对他改观,不再整天对他绷着一张脸,心情好了或许还能施舍给他一个微笑。他至今还未见过祁泛对哪个人笑,不知道他笑起来是怎么样的,总之肯定不会难看。
“祁泛也会笑吗?”他忍不住想。
能让祁泛笑脸以对的人肯定对他来讲非常重要,反正肯定不会是自己。
思及此,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在走回学校的路上,越想越难过,连心都慢慢地揪成了一团。
他以前从来不写爱情,不是因为不想写而是不懂写。原因很简单,长这么大他还没喜欢过任何人,当然不懂恋爱的滋味,直到后来接触了耽美,在“腐国”文化的熏陶和策划妹子的鞭策下才写了几部耽美爱情。虽然剧情是原创,但情感方面的表达全是参考之前看过的耽美,关于那方面的感受,他的脑海里从来都只是一片空白,如今那片空白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另个人的身影填满,连同那颗荒芜了很久的心,没有一丝缝隙。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他从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让人那么开心又那么难过,所有的喜怒哀乐像是全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他只要动一动指头就能让自己欣喜若狂或是五内俱焚。
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他想。
门外的脚步声徘徊许久,终于消失了,祁泛把画笔重重地丢到了桌子上,高大的身躯往沙发上一倒,神色有些颓然,嘴上说着让安以洋滚,等到对方真的滚后,心里第一反应是失落,空荡荡的仿佛连魂都跟着走了。
自打关上门后一幅图画得乱七八糟,越画越烦躁,注意力一直没法集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去关注门外的动静。这种情绪被牵着走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明明是对方一直缠着他不放让他觉得无比心烦,如今那人终于说了不再来烦他,他反而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原本今天下午没课,在家睡了一觉醒来肚子空得难受,第一反应是叫东西来吃却想到那人说会过来做饭,叫餐的念头便被压了下去,情愿用画图来分散注意力也要留着肚子吃那人做的饭。结果好不容易等到那人过来,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跟预想中的一样带着食材过来而是两手空空,说不失望是假的,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他甚至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门外的人一袭浅蓝色连帽衫,肚子上有一个大大的口袋,像是一张灿烂的笑脸,胸口印着一只滑稽的小鸭子,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却异常可爱。再往上便可看到一截白晃晃的脖颈从领子里露了出来,像是破土的嫩芽,小脑袋瓜头发是温暖的茶色,柔软又蓬松的感觉让人很想触摸,典型的瓜子脸,尖下巴,明眸善睐,朱唇粉面,加上骨架纤细,穿上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生。
祁泛不可避免的怔了怔,心跳越来越快,好在天生面瘫看不出情绪,他转了转手中的铅笔,掩饰心中的异样: “菜呢?”
“你在画图?”对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好奇地往屋子里瞄。
“你没买菜过来?”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停在对方空着的手上,脑海里思绪纷纭,有种不安的躁动:他没去买菜,是不是不打算给自己做饭了?他要反悔吗?如果要反悔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我刚下课。”
“不是说下课了就去买菜?”口气不自觉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急,急于求证一件事,急于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结果等来的却是:“本来是打算这样的,不过……对了,那个剧我们会重新找人,所以,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之前对你照成困扰我很抱歉,希望你……”
希望我什么?希望我既往不咎,从此两清了是吧?
把他祁泛当什么了?需要他的时候使命黏着他,赶都赶不走,用不着了便拍拍屁股走人,真是轻松哈,以前百般讨好,嘘寒问暖敢情都是虚情假意?都他妈是在演戏?把他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吧?
想到自己刚才还像个傻子似的满怀期待地等到他来,心中的戾气就怎么压都压不住,屈辱、愤怒、不甘……所有糟糕的情绪纠结在一起,一股脑地朝头上冲,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的人。
他向来从容淡定,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如今全拜那个人所赐,他变得都不像自己,连情绪都无法控制,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名的情感悄然在心中萌芽,随着见面的次数逐渐增多,开枝散叶,盘根错节,占满了整个新房,稍一触动,就能牵痛全身神经。
夜幕降临,室内渐渐被黑暗吞噬,祁泛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如果可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定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第九章
第九章
安以洋走到学校后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学校里出来的李恒煜,见他一脸失魂落魄,李恒煜挨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怎么了哟?这副表情,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
“祁泛他生气了。”安以洋求救般看向他。
“他生气有什么好稀奇的?自从你缠上他后,他有哪天不生气?”
听他这么说,安以洋更加失落了:“是啊……如果,如果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他应该会很高兴吧?我都烦了他半个多月了,估计他早就受够了。”
“嘿,这到底是怎么了哟?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实话跟你说了吧,照祁泛那脾气,若是真的不待见你,你以为他能让你在他身边烦他半个多月?早就不知道被他一脚踹去哪里了,这个学校里想烦他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安小羊是第一个啊?他对女生都不留情面,别说是男的了,能让你在他身边 ‘存活’这么久,说明他根本不介意你接着烦他。”
“真的啊?”安以洋寥若星辰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随即又暗了下去,“可是……可是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从未见他这么生气过,我想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烦他了。”
看着满脸沮丧的安以洋,李恒煜奇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发这么大火?刚我打电话给他说要过去,听他那口气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