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雀榕翻着书,一边朗朗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嗯。”薛鹤应声,朗朗笑道,“此生,来生,我定不负你。”
“……”
也不知怎么地,换做之前被薛鹤调侃惯了,雀榕反倒没这么大反应。可如今听他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在心里头竟能掀起千般滋味来,这万千的滋味一下子涌上心头,整张嫩白的小脸一下子被憋得通红。
他赶紧背过身去,半天也不说话。
幸好,四下无人,薛鹤也瞧不见,不然他这个冥王这是要把威严放在何处去了。
“怎么了?”薛鹤见他不说话,连忙问道。四周全无动静,想来他还站在原处没有动的,否则怎会连脚步声都没有。
“没什么。”雀榕一副做贼心虚般回过身去,到他身旁坐下,“我喝口茶,休息一下。”
薛鹤笑着不说话,感受到那人就坐在了身边,便拿起手边的一块糕点递了过去,“尝尝看?你之前提过,说你不爱吃甜食,特地让薛言去买点蛋黄酥。我听说,这家店是家百年字号,味道还不错。”
“好。”雀榕接过手,指尖上的触碰让他一怔。他赶紧收回了手,然后将蛋黄酥放到了口中,食不知其味。
“好吃吗?”薛鹤问道。
“嗯。”雀榕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啃食。
两人就相对坐着,听风晒日,一时竟觉得时光无限好。
第47章
不远处,两个人影匆匆而来。
雀榕一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方知云和柳月城。薛鹤也调养了几日,挖去阴眼的事,是终究瞒不过这两人的。雀榕一直待在薛府整日照顾薛鹤,这就瞧着两人一同前来探望。
只瞧见柳月城气呼呼地往里冲,“这可真是要命。这个人当真不想活了吗?!”
“你别急,他不是没事吗?”方知云连忙拉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进去就把这儿给夷为平地。
“没事?”柳月城回头大骂,“这叫没事?若不是青姑出手,这阴眼怎么能取得下来?这取下来还会没事吗?可那青姑是什么人?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魔族之人!他,他怎么敢做出这等的事!”
“就少一双眼睛而已,我看他还能活蹦乱跳的。”方知云连忙劝道。
“这还是小事吗?”柳月城与他起了争执,“原本就旧伤未愈,死活不让我看。如今眼睛还被挖去了,这一副躯壳里,他还剩个什么是好的?脑子吗?我怕是他连脑子都没了!不然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方知云连连赔不是,一边说道:“前些日子我偶然路过姚驰山,听闻姚驰山的九殿下新收服了一只神兽,那双眼睛啊,金光灿灿的。要不,我去为他取来?”
“你疯了吗!”柳月城大骂,“你不知道姚驰山是如何凶险?就你这一身本事,也是有进无出的地儿!你若是也胆敢胡来,我就敢看着你们俩一个个急着去送死。”
“好好好,我不去。”方知云万般讨好,“这眼睛的事,我再想想办法。找个千百年,也总能找到一副能用的。”
“我这就去看看那个不要命的,要是没死,我当场代我义父抽死他!”说罢,柳月城气歪歪地走了。
方知云正准备跟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雀榕自己善生了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往这里看了一眼。
薛鹤就听着柳月城骂了一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就不该让他知道。”
望着手心掉落的沫子,雀榕有些出神,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这么大的事,总是会知道的。”
“嗯。”薛鹤应声道,还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他这么大脾气,我如今可不敢见他。我非但看不见,还打不过他了。”
知道他在逗自己笑,雀榕也很配合地笑了笑,却笑声有些苦涩,“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
“是吗?”薛鹤故意厚着脸皮子,往他那边一侧身,“那以后有劳小娘子护着了。”
“你胡说什么呢!”雀榕站起身来,躲了过去,让薛鹤扑了个空。他面色滚烫,微风袭来,却丝毫不减浑身炙热。
·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小郎君日日来,端茶递水,一点也不含糊。闲来无事,他还是会讲讲故事,或者念念诗。薛鹤每天都数着日子过,一到夜里就盼着第二日清晨来得更早些,心中就一直等着那个人。
再后来,听说冥府重新整顿,冥王将阴眼化入阴阳卷之中,记载人之生死寿命、福泽罪孽。冥王失去阴眼,定然受到大创。小郎君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久,两人相处时,薛鹤从不多问,也绝口不提这事。
愧疚也好,动情也罢,他只知道他的小郎君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冥府了。一想到这里,薛鹤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欣喜,只觉得他在他心中份量又重了。
屋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薛鹤坐在窗边听闻之后却也不抬头,这步履沉重急促,一听便知道是薛言又端着茶点来了。
“他还是没来?”薛鹤问道。
“嗯,没来。”薛言端着糕点过去,给他重新沏了一杯热茶。
“又是蛋黄酥,可惜吃它的人不在。”薛鹤闻着问道叹了口气,“这已经第三天了吧?”
薛言撇撇嘴,埋怨道:“小主子天天这么数着,小的来一趟便问一趟,自个儿心里头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是啊……”薛鹤叹了口气,“来得次数越来越少了,都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来……”
薛言把这些话都当成耳旁风,不理会,然后埋着头继续打理。
薛鹤见缝插针,又问道:“薛言,当初你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做凡人?”
“知道。”薛言说。
薛鹤吃惊,“既然知道,为何又求我为你废除灵根,想做个凡人?”
见他苦思不解,薛言垂头叹气道:“想做和要做有时候不一定是一回事。小主子如此聪慧,怎么屡屡犯傻呢?”
“想做和要做有时候不一定是一回事?”薛鹤喃喃念叨。
“不一定的。”薛言说道。
薛鹤忽然抬起头,“是一定的。薛言,想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什么?”薛言。
薛鹤站起身来,对他说道:“薛言,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帮你做到。”
话音刚落,楼道口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薛鹤知道是柳月城来了,“怎么不出声?不像是你做事风格呀,进来罢,杵在门口做什么……”
薛言一转身,果真见柳月城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氛围异常凝重,作揖行礼道:“柳公子安好。”
久久之后,柳月城还是没开口。薛鹤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又笑嘻嘻地问道:“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