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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万一今日拒绝了,他日日登门,直到府上死人为止,那可如何是好?
注意到了简枢密使的眼色,简夫人立马笑着打圆场道,“什么神耳不神耳的,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我家三儿多年不碰丝竹之事,若是分辨不出,还请三大王见谅。”
姜砚之一听,脸色这才好了几分,“多谢简夫人,多谢简三郎。小王之事,大人昨日也瞧见了。祖母为我操心良多,都病倒在榻了,我想要好好的尽孝,这才着急了几分,还望不要见怪。”
他说着,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婢女抱了琴笛而来,吹奏起来。
婢女一边吹,姜砚之便一边看着屋子里众人的脸色。
最先有反应的,乃是简夫人,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姜砚之摇头给制止了。
再便是简枢密使,然后还有简夫人身后的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她的眼睛红红的,时不时的拿帕子捂着嘴。
两曲十分接近,不过只有分毫之差。
曲子终了,姜砚之期盼的看向了简三郎,“三郎可能分辨?”
简三郎摇了摇头,“曲子都是好曲子,不愧是出自魏晋名家之手,不过三郎驽钝,分不出哪首是真,哪首是假,还请三大王见谅。”
姜砚之看着他,玩味的笑出了声,“哦,是吗?”
站在简夫人身后的少妇,焦急的出了声,“官人,你糊涂了吗?这曲子哪里是出自魏晋名家之手,明明是你十岁那年,写来给母亲贺寿的。你惯来喜欢写那等婉转情爱之词,唯有这一曲,合了母亲心意,用的是魏晋豪爽之风……”
简三郎瞳孔猛的一缩,往后退了几步,“我忘记了。”
姜砚之笑了笑,又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哎呀,你忘记了啊!”
简枢密使皱了皱眉头,古怪的看了简三郎一眼,又看向了姜砚之,“寿王这是何意?故意上门戏弄小儿?”
姜砚之看了站在一旁看着简夫人发呆的男鬼简宁,叹了口气,“简夫人,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向来视乐曲为性命的儿子,突然之间,就封笔了,不光如此,他连自己写过的曲子都不记得了。”
“原本最不喜欢科举的人,一转眼就中了进士。他喜欢吃什么,平日里有什么习惯,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别的人不知道,当阿娘的,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站在你面前的简宁,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简夫人抿了抿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是不说话。
“简宁,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敢回答。你是十三岁,还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有了第一个通房?就是那个后来被你阿娘赶出府去了的那个……”
简三郎喃喃不语。
姜砚之摇了摇头,“不,我骗你的。三年之前,你根本就没有通房。”
“我再问你,你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当时除了胳膊摔断,还摔碎了一块玉。那块玉,上头雕刻的是观音,还是弥勒佛?”
简三郎还是回答不上来。
“不,我骗你的。你当时根本就没有摔碎任何玉。”
“这些你都忘记了。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拔马尾巴毛,却被马踹断了肋骨。后来马尾巴毛做成的琴,是叫听兰琴,还是叫西窗琴?”
简三郎顿了顿,“我没有听兰琴,也没有西窗琴。”
姜砚之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没有骗你,你的确是用了那马尾巴毛做了琴,名叫西窗琴,后来因为要送给你的表妹,所以改名叫了西莹琴。”
第五百一十三章 父子同歌
简三郎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他咬了咬嘴唇,“三大王拿我年幼之事来问我,意欲何为?莫非你要说,我不是简宁不成?说我是那会画皮的妖怪,画了一张同简宁一样的脸么?”
姜砚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别拿你贫乏的脑袋,来幻想本大王。你也不拿照妖镜照照自己,会画皮的妖精,做什么要画成你这么一副刻板模样?”
“他是羡慕你摇头晃脑的背诗不辛苦,还是觉得你不苟言笑皱纹少?”
“事到如今,简夫人,你还认为站在你眼前的人,是简宁么?”
简夫人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我有感觉的,我有感觉的,三年之前,他一回来,我便感觉到了,他与往日不同了。”
“以前的宁儿顽劣,却最为细心。他知道我喜欢吃素芳斋的点心,喜欢蒸笼最靠边的几个,口感与其他的是不同的;后来的宁儿,样样孝顺,买的也都是素芳斋的点心,味儿却是不同了……”
“还有我宁儿,最喜欢同我玩传音令。我们不说话,我抚琴,他吹笛,便能互通意思。后来的宁儿,却听不懂我的琴音了。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在湖心亭抚琴,瞧见你来,抚了一些杂乱之音。”
“你上来便问我,母亲,你是不是病了……我当心心如刀割。我是在说,宁儿啊,湖中风大,给阿娘带衣衫来……”
闵惟秀抽了抽嘴角,她算是明白,简宁那缺心眼的性子,是像谁了!
绝对是像他的亲娘啊!
有谁会冷得要死,不嚷嚷着让人去拿衣服,非要不说话抚琴啊!也太难为人了吧!
若是她阿娘,一定扯开嗓子喊道,“惟秀,给老娘把披风拿来!”
“可是,可是你看看这张脸,你看看这张脸,分明就是我的宁儿啊!他怎么就不是我的宁儿了呢?”
“在北疆附近,有一个涿县,县令的儿子,名叫杜晖。”
简三郎一听到杜晖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发凉了。
”杜晖年少有为,奈何父亲被人诬陷入狱,仕途无望。他在寻死之时,被简宁救下。也是奇了,两人竟然一模一样的,好似一母双生。“
说到这里,简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宁儿呢?我的宁儿在哪里?”
姜砚之叹了口气,从闵惟秀手中接过了那个小木盒子,慎重的交到了简夫人的怀中。
简夫人颤抖着手,趴在那木盒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简三郎咬了咬嘴唇,他的声音有些发干,“母亲,这不过都是三大王的一面之词,他没有任何证据。”
姜砚之看了他一眼,“如果杜晖还活着,敢去敲登闻鼓的话,我会重审他父亲的旧案。你知道的,我执掌大理寺,有旧案重查的权力。”
简三郎眼眶一红,“我是杜晖,不是简宁。是我杀了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