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给温琮,连我的尊严都要剥夺。所有父亲给我的,所有我本该得到的,你都让我乖乖交给你……”
“我若是敢不听话,你会捂着我的嘴掐我,你会将我扔在野外整整一晚上……那时,我才这么点儿吧。”
他说着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三岁?四岁?我记不清了,这些从我记事开始,就再也没断过。”
所有人听见这番话,都是难以接受地看向嫡母。而嫡母早已慌张得语无伦次,刚要辩解什么,父亲和娘亲都道:“你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温恭嘲讽般笑笑:“都是她说的。”他大了以后才知道都是在骗他,不过是想让他从小就卑微,认为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偷来的,都是她恩赐的……
“你真以为我是狗?从小就恐吓,打骂。长大了,到老到死都会帮你看门?不敢咬你一下?连露个牙都不敢?”温恭赤红的眼瞪着嫡母。
“你错了,我不是狗,”温恭说,“你以为我不敢违背你的意愿?以为我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以为我怕你怕得要死。”
“我早就变了。”
“我不会一辈子都由着你,我不怕毁了我自己,反正已经被你毁了。”
“现在你满意吗?这个结果,”温恭挑眉问嫡母,“我很满意。”
他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一时难以消化,尤其是温固昌,他还满脸不可置信。
“恭儿,你说的这些……你别……”温固昌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别说了!”温恭再一次失控,他全身都在抖,“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你们只会说为我好,其实从来没有为我想过!”
温姚看着弟弟变成这样,心中对嫡母满是怨恨与失望,她一直以为嫡母只是护着温琮罢了,从未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毁了温恭。
温恭说完那句话,突然转身看向温姚:“……我不恨姐姐,我爱姐姐。”
温姚想过去,但又想到温恭刚才不让,她便站在原地不敢动,眼泪不住地滑下来。
“恭儿,姐姐会帮你报仇,你不要再这样好不好……”温姚这一刻,真的生出了过去一刀捅死嫡母的冲动。
她很想解脱,前世的仇恨还没了结,便又生出这样的事来。
她很痛苦,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嫡母,有机会的话,将刘玄复也杀了,最后,再杀了自己。
至于温恭的罪名,可以说是她杀了那二十几个人,温恭就无罪了。
嗯,似乎很可行。
温姚紧紧咬着牙,藏在袖里的手紧紧握着袁庭给她的匕首,整个人都在颤抖。
但是。
袁庭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姚儿,别哭。”
温姚霎时惊醒了,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她不能那么对袁庭。
温姚抹了抹泪,看向温固昌:“父亲,您作何决断?”
温固昌紧皱着眉,问温恭:“你说的……”
“父亲!”温姚忍不住打断,“事到如今,您还不信恭儿?”
温固昌心中也明白,缓缓站起身看向嫡母,终于一掌打在她脸上:“你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嫡母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下人赶紧过来扶她。
“滚开!”温固昌吼道。
下人们颤抖着退下了,嫡母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也没人愿意靠近她。
大厅里一时半会儿只有她的哭声,听得所有人都心烦气躁。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才小了下去。
“温恭,”袁庭皱眉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害那些人?”
他话音刚落,嫡母的抽泣声也停了,大厅里突然十分安静,都在等着温恭回答。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温恭抬眼看嫡母一眼,“他们跟她和温琮没什么区别,干丧尽天良的事,我不过是警告他们一下而已。”
“你的警告是什么?将他们剥皮抽筋?”袁庭紧跟着问。
温恭怔了一会儿,才面露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从没想过他们会死,我没动他们。”
“什么?”所有人都又惊讶了。
温姚松了口气,温恭没有杀人。
“我只是绑架他们,等他们知道错了,我就会放他们回家,”温恭表现出无措,“但是一个月前开始,我绑架过的人……接二连三地全死了。”
“我知道我被人盯上了,但我不知道是谁,”温恭这次的颤抖与先前愤怒的颤抖完全不同,他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无助,“我绑过谁,他就杀谁,他就在暗处,他一直盯着我……”
“我知道他的目的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温恭的手紧紧抠着地板,像是要抓到什么,“我该死,我不怕死,杀了我吧,我赎罪。”
“你没罪,”袁庭蹲下看着他,眼里的坚定让他的话不容置喙,“不是你杀的人,你不必用死去赎罪。”
“不,”温恭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活着,我不配活着……”
“温恭!”袁庭吼了一声,温恭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抬头满眼惊恐地看着他。
袁庭放低声音:“谁犯的错,谁赎罪,知道吗?”
温恭直直看着他,缓缓点头。
“真正的罪魁祸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袁庭说着瞥了嫡母一眼,“真正的凶手,我也会找出来,好吗?”
温恭有些迟疑。
“你绑架他们,也会有你的惩罚,”袁庭继续道,“我都会处理好,都交给我,好吗?”
温恭看了一眼温姚。
温姚见状赶忙蹲下来:“恭儿要听话,听姐夫的话。”
温恭眼里突然涌出泪水,很大的整颗泪珠,砸在温姚手上,温姚抖了一下。
“好。”温恭带着哭腔点头。
“你只相信你姐姐,还有我,对吗?”袁庭眉头微蹙问道。
温恭很乖地点头。
”那好,”袁庭为他整理整理衣服,“从现在开始,除了你信任的人,其他任何人,问你任何事,都不要再说话了,能记住吗?”
温恭抿了抿唇,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也不要说话,好吗?”袁庭让他与自己对视,又问了一遍。
温恭又看向温姚,温姚拍了拍他的手,他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
袁庭亲手扶起温恭,让他坐在旁边休息,温姚在一旁不断安抚着。
袁庭接着冷冷地看了嫡母一眼,然后对温固昌道:“温宰相家事,按理本王不该过多插手。但您是我岳父,恭儿也是姚儿的亲生弟弟,所以本王不会袖手旁观。”
温固昌对袁庭很感激,他自己深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刚才若不是袁庭过来,温恭毫无疑问会直接被带走,到时若真获罪,哪里还会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