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上头还搭着筷子,一看就是有人吃过的模样。
现成的吃的是没了。
幸而此处是驿站,常备了肉、菜防着有官人过来,季清菱居然从一旁的粗灰缸里寻出了十来个鸡鸭蛋,又有几棵白崧菜、萝卜、一篮子草菇。
她此时半矮着药,等到起身的时候,发现上头吊着一个篮子,便叫顾延章取了下来,果然里头吊着几条腊肉。
此时猪肉乃是浊肉,有条件的官人都不太爱吃,只有祭祀的时候偶尔用来做祭品。不过季清菱没见过腊肉,一时也分不清这是什么肉做的,便取了一条下来,转头同顾延章道:“驿站里头没人,咱们自己做吧,虽说未必好吃,总算有肉有菜,好过啃干粮。”
季清菱说的话,顾延章哪里会说不好,自是点了点头,道:“你且去坐着,我来生火。”
果然寻了张小几子过来,坐在灶前开始引火了。
季清菱见旁边有半缸水,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想了想,便去找了方才那小儿说的水井。
挨了这一会,外头的倾盆暴雨已经下来了。
那水井露天,幸而季清菱身上的斗篷没有脱,趁着地面的积水不过,就这般走了过去。
她从前同顾延章逃难的时候,在蓟县自己也打过水,此刻抓了水桶的绳子,却觉得手感不对,把那水桶拉得上来,桶里却有一个竹篮子,当中放了一条新鲜的羊腿,闻上去膻味居然不重。
季清菱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打水了,把那篮子提了进去,一进得门,便高高兴兴地对顾延章道:“五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又道:“简直像寻宝一般!”
她口气十分欢喜,表情更是惊喜异常,看得顾延章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回道:“拿过来,我给你烤了吃。”
季清菱乖乖地把篮子捧了过去。
她厨艺一般,可菜谱倒是知道不少,对着一堆的食材,在脑子里头翻半日,居然也凑出几个乱七八糟的菜来,便撩起袖子,正要架势十足地准备炒菜,却忽然听得顾延章在一旁出声道:“你穿着斗篷,去洗菜罢。”
季清菱倒是不挑事情做,接了菜,拿了个木盆便出去了。
等她回得来,里头居然已经开始闻到一股肉香味了,更有汤汤水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锅中响。
顾延章坐在灶前,拖了几根烧得正旺的木头出来,左手手上举着两根木棍子在烤肉。
饶是隔了好几步远,季清菱依旧能看到那羊肉已经烤得半焦,上头滋滋冒着油花,哪怕是屋中的油灯不太亮,却半点掩盖不住那烤肉上油光的闪闪发光。
“真烤啊……”
季清菱有些吃惊地走了过去,把手中木盆放在了灶台上。
顾延章已是站得起来,把那其中一串羊肉放在嘴边吹了吹,放到季清菱面前,道:“尝一口,小心烫。”
季清菱赶了大半天的路,实在是有些腹中空空,此刻嘴边放着一块肉,想也不想,便小心地咬了下来。
夏日的羊肉最嫩,顾延章切得肥瘦相间,烤得更是恰到好处。
季清菱饿了半日,给她摆一盘子水煮白崧菜,也能吃出甜味来,此刻只嚼了两下,便吃出羊腿特有的丰腴感来,只觉得瘦肉软嫩,肥肉不多,却正正好带够了油,肉汁与油汁混杂的浓香在嘴巴里滚做一团,膻味虽有,倒也不算明显,等到把肉咽下去的时候,差点把自家的舌头也吞进去了。
“好吃!”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垫着脚尖望着顾延章笑,无论眼睛也好、表情也好、哪怕只那“好吃”两个字,都无不焦急地传递着一个意思——
还想吃……
顾延章看得好笑,却不着急把那肉递过去,只一副认真的样子,问道:“烤肉好还是我好?”
季清菱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竟有些发懵。
哪有人把自己同烤肉比的?
不过她半点也不傻,连犹豫也不带,立时就答道:“五哥好!”
顾延章得了这个答案,嘴角都勾了起来,便扬了扬手,道:“那你要烤肉还是要我?”
季清菱更懵了,想了想,转头见得后面没人,垫着脚尖,扶着顾延章的颈项往下勾,自己老老实实地亲了上去,在他唇上盖了一个大大的油印子,左手却是趁其不备,抢了一根烤肉下来,得意地闪躲到一边看着他偷笑。
215番外 赣州行(下)
依旧日常向感情戏哦,不喜欢的亲可以跳过~
祝大家新年快乐,红红火火:)
===
两人分食了两串烤羊腿肉,略垫了垫肚子,便开始做饭。
因一大早就开始顶着烈日赶了大半天的路,哪怕缓了这一阵子,季清菱面上被晒出的微红依旧没有全然消下去。
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只顾延章看在眼里,实是心疼得很,便道:“给你煮个汤润一润好不好?”
季清菱着实没见过顾延章正经做饭,此刻听了,只觉得新鲜,笑道:“好呀。”
又把身子挨了过去,凑头一看,问道:“五哥要给我煮什么汤?”
她眼角笑得弯弯的,因为夏日赶路,两颊好容易养出来的肉也瘦了回去,巴掌大的脸上双瞳黑如点漆,又在这半昏半暗的厨房里头,越发衬得面庞灵动俏皮。
顾延章手中原本拿着刀在切肉,低头看见季清菱的脸,一时都不晓得自己要做什么了,下意识地把菜刀放得远了,低头亲了上去,又将嘴唇轻轻贴上了身旁人的上眼睑。
两人贴着站了三两息的功夫,各自挨着微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分开干活。
顾延章见季清菱想要洗锅,便拎了几个碗碟出来,一时打发她去洗碗洗筷,一时安排她去一边串羊肉,硬生生没让碰刀碰火,过了小半个时辰,居然当真收拾出一锅汤来,又炒了三两个菜,低头一看,小家伙坐在小几子上,围在特意分出来的一圈火边,转着几根羊腿肉,正满脸认真避着火,好似担心那肉不小心就要被烤焦了一般。
他微微一笑,轻声唤道:“清菱。”
季清菱“嗳”了一声,抬起头等着他说话。
顾延章就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道:“再烤就多了,去那边坐着等我。”
又道:“外头风也大,这油灯太暗,怕过去要看不清楚,把汤菜都洒了,咱们在里头吃罢。”
季清菱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她老老实实歇了下来,把肉拢一拢,放到盘子里,果然过去坐着,把桌子上头原本的剩饭剩菜挪到了一旁,又摆了碗筷。
不多时,果然顾延章拎了一个大碗过来,里头腾腾冒着白气,当中的汤色像茶汤一般,看起来要比茶汤浓一些——原是草菇汤,其中切了些腊肉进去。
另有一盘素炒三白,三白是白崧菜、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