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在浅到只剩挨着底那薄薄一层的米缸里刮了一下,他回头看去,见闻溪满脸沉痛的站在那里,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前面连续两次见到小姑娘时她那……惊人的胃口。
他顿时觉得形势严峻了起来。
“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路涛终于收拾好了东西,他本身就是个网瘾少年,这会儿没了手机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就想着出来转转。
厨房小小一个,靳南程和闻溪站在里面,已经把位置都占得满满的,路涛挤不进去,也看不清厨房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想起经纪人特地逼着他去学的做饭,当即拍着胸膛很有信心地道:“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吧,大家都饿了,要不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里面站着的两人齐齐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路涛抖了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他搓了搓胳膊,这俩看他的眼神,他怎么老觉着瘆得慌呢。
靳南程率先走过去,他伸手拍拍路涛的肩膀,用一种鼓励的语气同他道:“很好,既然你主动这么说了,那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
路涛被他突然和煦如春风的语气弄得有些受宠若惊:“这有什么的,你们就看好吧!”别的不敢说,家常小菜他可是很有自信的,教他的大厨都说他悟性高呢!
路涛颇为自得地想。
靳南程点点头,他与闻溪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往边上挤了挤,给路涛让出一条进厨房的通道。
路涛昂首挺胸走了进去,宛如一个将去巡视自己封地的国王。
没到两分钟,这位国王就蔫巴巴地垂下了头,比起霜打的茄子也没好出多少。
他总算知道靳南程和闻溪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看自己了。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眼看他把烫手的山芋滚吧滚吧接到自个儿手上还在那儿傻乐时看待二傻子的和善微笑啊!
能拿来吃的东西少得可怜也就算了,路涛蹲在地上仰着脖子看这个黑不溜秋的灶台,这玩意儿他见都没见过,拿来烧菜的铁锅比十个平底锅还大,谁晓得这究竟该怎么用。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跟靳南程他们商量一下灶台用法,谁知甫一回头,身后空早就跑得无一人,只有晚风吹起院中的灰尘,萧瑟地打在他脸上。
路涛:“……”
“不是!”他悲愤地道,“你们倒是想想办法,这火我到底得怎么生呐!”
*********
饶是闻溪来之前把该带的东西考虑了个遍,可她还真没想到打火机这茬儿上来。
几人齐齐围在厨房外边,发愁地盯着这个灶台,秦铵激动地跑过来:“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把手一摊,只见掌心上赫然躺着一盒火柴。
四周不约而同想起热烈的掌声。
秦铵抽出一根火柴,往边上那么一划——
没点起来。
秦铵不信邪,又试了几次,最后只好讪讪地停手,道:“那什么,这火柴好像放了太久,不能用了。”
众人又齐齐把头扭了回去。
秦铵:“……”那么现实的嘛。
跟拍摄像一早想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这会儿把两边口袋往外一翻,以示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诸位还得自己想法子解决。
闻溪从厨房角落里翻出一根尖头的木条递到路涛面前,路涛一脸懵地接在手里,疑惑地看向她。
闻溪诚恳道:“钻木取火,了解一下。”
路涛:“……”小姐姐你认真的吗?
为今之计,也只有到村子里四处转转,大超市他们是不指望了,也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小卖部或者村民借个打火机什么的。
路涛被留在家里继续钻木取火的大事以便二手准备,其他几人捧着从屋里找到的唯一的手电筒,踏出了院门。
明月高悬,山间吹来阴凉的风,把白日里的燥热一点点拂去。
现在才不过七八点,村里房子的门却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连光都没有,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泥泞的小路上就只有他们一行人沿着微弱的光亮在往前走,沈颜抱着闻溪的胳膊,往她身边缩了缩:“还好有你们在,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出来。”
她小声道:“我老觉得会有个阿飘突然吐着舌头冒出来,抓一个幸运的小孩儿回去煲汤。”
靳南程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及放慢了脚步,无声靠近了光源点。
他们沿着整个村子绕了一圈,最后才在村口往西看见了一个小卖部,有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大爷正准备把店门关上,几人心里一急,忙快步跑了过去,总算赶在老大爷关门之前把人拦了下来。
老大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大好使,说话又带着一股浓浓的乡音,他防备地看着眼前这几个陌生人:“鸡?什么鸡?想吃鸡我这儿没有,都是自家养来下蛋的,哪能随便卖给你们。”
靳南程提高了音量,靠近了老人一字顿一句地喊:“不是这个鸡,我们要打火机!”
老大爷满头雾水,同样大声地回他:“你说啥,打什么鸡?”
靳南程:“……”您老人家别是节目组派来整我们的吧。
连说带笔划试了几次,老大爷总算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老人颤巍巍地走进店里,摸索着从底下的小盒子里掏出一个老式的打火机拍在玻璃柜上,“早说是要打火机啊,年轻人做事那么不爽利,磨磨唧唧的,这么个小事还拖了我老汉那么久。”
众人:“……”
负责管钱的秦铵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他们那点生活基金拿钱给他。
老大爷关门回家的路跟他们恰好是一条道儿,闻溪趁势走到老人身边,打听起村子的情况,老爷子虽说听力欠佳,但只要听懂了你在问他什么,还是很乐意给你解答的。
村子地方偏僻,有本事出去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全村上下就剩些老人小孩,老的精神不好,又得一大早起来到地里务农,小孩儿为了不迟到,还得天不亮爬起来下山上学,大家伙儿入了夜大多都睡了,没几个会在外头闲逛的。
走到一个岔口出,老大爷要跟几人分路了,临行前,他拍拍闻溪的手,道:“还是跟你这个囡囡好说话,刚才那个男的啊,我老头一见他那面相就觉得,他长得俊是俊,就是怪凶的,我还真不乐意搭理他。”
闻溪憋着笑在那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你可别不信啊。”老头执拗地道,“我年纪一大把,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看人就没有不准的,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不要给那些个后生的一张脸给骗到!”
被认定为超凶的靳·不是好人·南程:“……”
他一张脸黑如锅底,完美得融入了夜色中。
闻溪悄咪咪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