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干呕。宁铮眼里闪过一阵慌乱:“不提这个不提这个,那喝豆浆也是一样的。”奉九还真想了想,没有恶心想吐的意思,看来豆浆的豆腥味和牛奶的腥甜味儿还是不一样。“你给我出去,烦都要被你烦死了。”奉九毫不领情,这才刚发现如果这位保持着这么个蝎蝎蛰蛰的劲儿,真要是快生了,还不定什么德性呢。“嘘……”宁铮把手指比在嘴唇中央,示意奉九别说话。可不说话那就不是奉九了:“又怎么了?”自打生下来胃口就没不好过的奉九正郁闷着呢,没好气儿地说。“怀着孩子,不要说什么不吉利的字眼儿,老老实实呆着;还有,动一动都要想一想,乖——”什么死不死的,太刺耳。奉九:“……”真不想认识你啊。“我看人家美国的妈妈临产了还在打棒球呢,你居然现在就不让我动弹了。”奉九开始挑刺儿,故意挑事儿。“……我哪能不让你动弹,我是希望你运动得‘有度’。”这倒是对,奉九有个优点,从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折磨自己折磨别人,自虐的事她可不会做——谁能跟自己一辈子啊?父母?丈夫?孩子?可别逗了,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身体!可得好好爱惜着呢。“我明天就去奉天医院找几个妇产科专家来给你看看,制定一下详细的运动计划和饮食,好好问问都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奉九点头,忽然又摇头,“还是去医院吧,毕竟那里的仪器设备齐全。”宁铮觉得奉九说得在理,中医看的肯定是准的,但西医在妇幼保健方面,比此时的中医来得简洁科学也是事实。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如果真的怀孕了,奉九的学业该怎么办。这一夜宁铮很安静,不象平时那样总要撩拨她,把她气着了或是哭笑不得,他沉默地把她松松地搂在怀里,不象以往那么紧,在他以为她已经沉睡后,悄悄地把手贴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什么,好象还不够,又滑了下去,把头贴在肚子上,好象他能听到什么似的。虽说奉九在同房半年多就怀了孩子算是挺正常的,但宁铮其实一直很是矛盾:他亟盼奉九怀上他的孩子,省得自己总有抓不住这股清新的风的危机感,所以乍听之下是狂喜;可细一想,又怕她很快怀上——这不就不能再享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么?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盼了三年多、严格禁欲才争取到的,没想到才吃了一年不到的满汉全席,就又要改回茹素,不能随心所欲至少一年?如果还没开荤,他也能接着忍;可机缘巧合下,他不但一偿夙愿,还和奉九有了如此频繁的鱼水之欢……猝然间被断粮,要人老命了。宁铮要当父亲,对他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对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肯定不那么懂;好在吴大夫告诉他只要忍过孕期头三个月就好,他一听,立刻跟霜打的茄子又缓过来了一样,精神焕发地忙活起来,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奉九也是睏了,再没管他,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奉九下午才有课,一早,宁铮难得陪奉九躺到七点才起来,奉九没有吃饭,怕有抽血的检查项目。宁铮草草用了两片吐司和几片火腿一杯牛乳,夫妻俩坐了支长胜开的车去了奉天医院。他们没有惊动其他人,因为昨天预约了挂号,所以很快就排到了她,奉九用的名字是唐夫人。结果还真没抽血,因为西医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检查怀孕,现代人熟悉的“人类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验孕法”,也就是检查HCG水平来测试早孕,还得有三十年才能被发明出来。一位蓝姓妇科女大夫和颜悦色地告知奉九作为一个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宁铮在一旁也听得很认真。夫妻俩出了医院的门,向汽车走去,奉九看了宁铮一眼,宁铮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与她对视,于是奉九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萦绕心头,现下里憋在嘴里的话,眼瞅着就要跑出来了。宁铮忽然直视前方:“你要想念书就接着念吧,毕竟你的专业,不象化学物理,不用做什么危险实验;也不象历史地理,需要野外考察或作现场调查的,安全得很。”奉九一听立刻笑了,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笑得开怀,露出了满口整整齐齐的糯米牙,宁铮于是也跟着笑了。宁铮忽然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低,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奉九的笑容微微一滞,她垂了眼,唇角含了笑意,静静地走着。宁铮本不想说,但转念一想,有点惊异:“听懂了?”如果奉九真的不懂,她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奉九的聪慧他心里有数,去年她跟小西关教堂里一个俄国来的修女相处融洽,直到半年后修女才结束了在东北的布道,又到上海去了;有几次看到她们相谈甚欢,宁铮就知道太太只怕是又学起了一门新语言。奉九不回答。“твойулыбка так дорожит.”宁铮又慢慢地说了一遍——这句是俄语,他在美国时修的二外,但只是初级水平——自从在大一通识文艺鉴赏课上,听讲师讲解了一首俄罗斯情诗,虽然当时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但猛然觉得其中只有这句话,发音尤其优美,莫名其妙地就记了这么些年,“你的笑容,弥足珍贵。”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我不是总笑着的么?‘物以稀为贵’,怎么还称得上珍贵?”奉九到底没憋住,不可避免地脸红,但还不忘故意抬杠。“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为了让我自己赏心悦目,我也得让你总这么笑着。”宁铮笑着灌迷魂汤,层层加码。油嘴滑舌,奉九轻哼一声。等在车里的支长胜看到慢慢向汽车走来的夫妻俩,刚想打开车门下车,就看到三少把娇怯怯的少奶奶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鬓角处吻了一下,他已经伸出去的手赶紧又缩了回来。好一会儿他们才上了车,看看时间,宁铮觉得还是送奉九去奉大准备下午上课比较好,再说,他还有其他安排。喂鹰胡同设施齐全,居住环境也很是安谧,但现在奉九是双身子了,宁铮觉着人手明显不足。他把奉九一直送到英文系的教学楼前,亲眼见得她进了教室,这才和支长胜直奔喂鹰胡同,仔细查看还缺什么东西,想来看去,还是专门从帅府调来了两个专门的汽车夫兼保镖和两台汽车,供奉九差遣。至于唐家和帅府里的各位亲属听说了嫁过来两年多的奉九终于有孕的消息,无不松了口气,宁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连老帅去世以来一直未得真正放下的愁绪都暂时丢到了一边,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滋补品流水价涌到了喂鹰胡同,更别提还有不少女眷纷纷上阵,想劝奉九休学的,幸亏都被宁铮给挡回去了。闺蜜们自也是喜不自胜,郑漓信誓旦旦地说奉九的头生子肯定也是男娃儿,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从上海邮来了她家大儿子刚出生时穿的贴身衣物,说穿健康男婴的内衣物吉利,也会保佑新生儿的健康;媚兰离得近,更是把龙生小哥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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