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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主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用心补偿。见他默不作声,过高的骨架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几乎霸占了整座沙发,像个雕塑般,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可以感知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不是那种烫到心跳失灵的温度,而是令人揪心颤抖的温度。
干燥炙热的秋天,透过落地窗可以看清外面凉爽幽静的夜景,但此时此刻两人都无心于此。
心里数着数,正准备睁眼的戎予安停顿了一瞬。
他家里养了两只猫。
猫是不错的宠物,不像狗一样一天到晚都很精神,几乎一整天都趴在喜欢的地方安静睡觉。等想玩了,或者捕猎的“人”回来了,才懒洋洋伸个柔软的懒腰,缓缓踱步到身边,一边绕着脚打转,一边甜腻蹭着。
正是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才造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多了猫主子的别称。
现在,手指攥着衣服的一角,像猫一般轻轻掇着手臂。
像某种特别的试探。
带着些许迟疑和愧疚,那人蹲在沙发旁,神情不安:“对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气……”
廉慕斯的手不是软弱无骨,所以这样的触碰,更能清晰感受到接触的每个细节。
对猎物本身而言,在猎手面前露出绵软的肚皮无疑是一种致命的邀请行为。
霍然睁眼,在戎予安抓住手的瞬间,不可避免抖了一下。
这次偷袭得很成功,陷入愧疚的人明显思维迟钝,这时候还来不及反应,只一脸茫然震惊地望过来。仿佛迎面对上了数十张作为惩戒的物理试卷。
直到听见低笑,被箍住手感受到颤动和莫名的心跳,廉慕斯恍然大悟。
顿时,脸色从苍白转为了红色,又从红色转成了略青,接着又因为抓住的手重新溢满了红。想起戎予安还从没有装模作样生气过,顿时明白了一切。
但房子太安静了,安静到让那稳健的心跳越来越清晰,甚至带动心脏也跟着发慌发乱。
“……戎安,放开一下。”
廉慕斯考虑再三,艰难希望男友放开手。
她想单独去角落冷静一会,思考一番人生哲理。
戎予安应了声,放开了紧紧抓住的手。
姿势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像不尊重猎物的狡猾的猫。
下一刻,将正准备往后跳的人拉进了怀里。
如果她是个炮仗,廉慕斯想,大概就炸了。
“……”
戎予安将侧脸尽收眼底,喟叹了声,把人抱紧。
他用全身力气抱着她,像给予力量,又像是在确认存在。廉慕斯推不动,也使不出力气,只能尽力稳住身形……不至于引火上身。
两人就这么倒在沙发上,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戎予安仿佛就这么睡着了。廉慕斯昨晚睡得不好,精神不佳,也有些昏昏欲睡。
但半睡半醒间,却觉得身体的温度慢慢增高。
“……”夜晚的感官总是敏感开放的。
廉慕斯有两个哥哥。
他们说得好听点叫花花公子,恋爱自由人士;说得不好听点,叫推土机型人渣。
自小,哥哥们带回来的女友总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是男女之间调情般的举动和语调。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什么新鲜玩什么,骨子里透着漫不经心,相当吸引异性。
小时候她基本不会记那群美丽小姐姐的模样——还没等记住长相和名字,身旁的人就又换了新的,不变的是娇嗔和回眸时热烈的眼神。
被称赞的女人们总以为那些赞美都是独一无二的,然而众心捧月的环境中长大的公子哥们,对此表达了不通的见解。
爷爷对他们在感情上吊儿郎当的不负责很是不满,见到后必定摆脸色——退休后的戎老爷子在表情管理上放飞了自我,每次见到两个孙子都没好颜色看。当然,他对自己儿子也差不多这样,总嚷嚷着他们思想堕落,很是生气。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大姐的感情生活也有些……
廉慕斯的神游很快被戎予安滚烫的皮肤拉了回来。
盯着头顶造型极具艺术性的灯饰,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一探究竟的秘密般。
她盯了一会儿,懒懒地合上眼。
真的累了,情绪激动完后,总会面临无休无止的疲意。仿佛爆发后的火山,除了火山灰以外,就只剩下雾蒙蒙的死寂。
戎予安亲吻着头顶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摩挲头发,像对待一个没有行动力的洋娃娃。
很久很久,他每寸肌理都透着烫人的温度,充满了侵略性,动作却不紧不慢,透着温柔。他就这样安抚着怀里的人呢,也安抚着自己。
尽管昏昏欲睡,廉慕斯还是紧绷了些神经——和哥哥姐姐不一样,她是婚后行房主义者,对自身的感情有一定洁癖——怪异的,只要求自身的洁癖。
夜晚,异性,拥抱……齐了,不小心点恐怕会发生不得了的事。
相信人类的自制力,不如相信手游不氪金。
美好场景在戎予安放手的瞬间结束,廉慕斯超常发挥,腾地从沙发上瞬间立直了身子。像一杆僵硬的旗帜,看来长时间的抚摸并没有让她放松身体。
“……晚安。”
憋了一下,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来。
戎予安低笑了声,遗憾叹气。
小动物沉着、冷静、平和、寂然、镇定、从容地直起身子,不吭一声往自个方向走去。
不久,传来了关门声。
戎予安将整个过程收入眼底,手指微动——手心残留着些许触感,像残留着又酥又麻的电流。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让人心生欢喜。
手触在额头上,昏暗的客厅内,半晌后响起一声遗憾的叹息。
好像有点甜。
第二天廉慕斯溜了。
不管言情小说里所撰写的,暧昧后的男女主在第二天恩爱对视增进感情的剧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根本无法直面男友。
一大早,她就坐上了回返的飞机,留了个短信给戎予安,然后溜之大吉。
“慕斯,下个月三号老板有空,想你留出时间吃完饭。”
“嗯。”
“怎么了,没有睡好吗?”
“嗯。”
“和男友发生了什么?”
“嗯、没有。”抬起头,因为只上了淡妆,泛着青黑的眼圈没有完全遮住。
——完全是彻底发生了事件的姿态。
对上陈莉丽诡异的视线,廉慕斯神色如常:“下个月三号是周末吧,我有空,在学校等她。我先走了,陈姐。”
说完,淡定地、极快地走出了候机室。
大姐的助理茫然挥别她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不一会儿又瞥见了悠闲站在角落远望的男生,觉得自己对豪门恋爱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