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才知道戎予安小时候也问过傻问题,也曾在叛逆期做一些蠢事,提到这些戎予安都面不改色,眼帘都懒得抬一下,比女友不知道镇定哪儿去。
戎家大部分权力还在戎老爷子手里,从廉慕斯进来的一刻,老人就微不可察地打量,察觉到一点紧张后,宽慰道:“当自己家就行了,今天也不是大日子,不用太严肃。”
他见过廉家的其他孩子,本身就欣赏廉老爷子儿子年轻时那股冲劲,见过廉家孙子辈的孩子,又暗叹虎父无犬子,比自己那个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的大儿子优秀太多——廉嘉慕尤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很欣赏年轻人身上那骨子不服的冲劲,而廉慕斯又是另一种,一种韧性,踏实的韧性。
戎予安的父亲是头一个孩子,戎老太太对第一个孩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搁在手心上怕丢了,生怕他受一点委屈,宠得唯唯诺诺,又有些无法无天;等性子定性后,在想掰正已经难了。
性子就不适合经商,担不住压力,又感到被家里所束缚。有了戎予安以后,更是和外面的女人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戎予安的母亲观念守旧,郁郁寡欢中一时没想开——
好好的家成了什么样?
家丑不可外扬,但葬礼一出来,事情也就宣扬得差不多了——廉慕斯从一开始就心照不宣地没询问戎予安他父母的事。
戎老爷子忙于商场上的事,休息时间都少得可怜,更抽不出空关心戎予安。好在戎家的二叔三叔靠谱些,又是严格关照家政妇,又是经常邀请他前去家里同住,才没让戎予安朝着歪道上一去不回头。
下午,廉慕斯去庭院里和戎予安的外甥玩,她向来受孩子欢迎,熊的还是听话的,都能叫他们服服帖帖老实下来。戎予安就在一旁看着,看他那正在接受英才教育的外甥装模作样,卖弄那可怜的学识跟自己的女友谈话交流。
家政妇路过的时候,都想问问面无表情盯着十岁外甥的戎予安幼不幼稚。
“你们会结婚吗?”
戎予安表姐特别喜欢打扮自己的儿子,最近更是热衷于小绅士,梳了个像模像样的大背头,小脸蛋清秀白嫩,穿着干净漂亮的背带裤,黑色小皮鞋擦得油光发亮。
小男孩板着脸一脸严肃,认真询问正在给他捏沙堡的廉慕斯。
通过问题对话的检验,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博学多才的大姐姐。等廉慕斯愿意帮他堆沙,还耐心听他的演讲后,好感更是蹭蹭往上涨。
第一次玩沙地没想到这么好玩的廉慕斯,手里还握着铲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对这个问题认真给予了回答:“以后应该会。”
“以后是多久呢,”小男孩追问,“应该就是不一定的意思吗?老师说‘not necessarily’是未必,不见得的意思。也就是可能不会实现,对吗?”
稚嫩的声音大声道:“如果不嫁给舅舅的话,我可以娶你吗?”
话越说越大声,男友的脸也原来越黑,廉慕斯情商极高地将话题引开:“这个城堡好难做啊,我都忘记制作方法了,你会吗?”
于是被拜托的小男孩在廉慕斯的帮助下,把昂贵的小外套脱下来,挽着袖子开始教舅舅女朋友做沙堡。呼哧呼哧忙活了半天,果然忘记了原先的问题。骄傲地把“城堡”展示给廉慕斯看。
……就是戎予安的表情没有回归正常。
廉慕斯很无奈。
但看起来戎予安更委屈,他沉默的视线仿佛在控诉她的言辞不当,隐晦倾诉着自身的委屈,于是廉慕斯心中积攒了些许愧疚。
但……结婚啊。
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却又是两个人的事。
不是过来人的事,也不是热爱人的事,无关爱情也无关烦恼,等结婚了,就会承担更多的责任,成为法律上的夫妻——自己的生活突然变成两个人的生活,似乎是一件可怕的变化。
话题过于沉重,于是心怀愧疚的廉慕斯还是可耻地逃避了。
戎予安的表姐是标致的冰山美人,唇角的痣既惑人又冷淡,不过她冷静自处的外表下显然有一颗热情跳动的心,对廉慕斯见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手动脚,笑容满面:“戎安那小子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她还带了她养的猫过来,和糖糖不一样,是一只纯白的短毛猫,并不亲人,除了对戎予安的外甥外,对其他人类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廉慕斯给它闻了闻气味,白猫一个矜持的转身,临走前用尾巴随意蹭了下她的手。
看上去像是同意她待在这里了。
表姐还在一旁笑,“哎呀,小白很喜欢木木诶。”
廉慕斯对小白这种取名方式感到了莫名的亲切,毕竟她以前的狗也是根据颜色来取的,特别方便记忆。动物的名字总是多变的,就像刘姨哄糖糖吃饭的时候总是叫咪咪,导致现在叫糖糖本命还不如亲切唤两声猫的拟音更有效。
不过她没有感到来自猫的喜爱。这只猫就像从前和自己完全是水平线的戎予安一样难搞,它有爪子,特立独行消失在了宽大的独栋别墅中,很快不见踪影。
不过后面发生的事实,证明可能白猫过于矜持了。
吃晚饭的时候,戎予安对逃避的廉慕斯挑了挑眉,鉴于环境因素没有多说什么。他今天全程跟着廉慕斯,仿佛要给予女友一种无声力量般,视而不见挤眉弄眼的表姐。
菜一道一道上了上来,戎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和廉家也没什么区别——要知道计婉兮家对吃极为看重,除了宴请宾客时候外,自家人吃饭可以安静到听见餐厅内的座钟声,等计老太太先放筷子,其他人才能跟着放筷。
后来连老太太都体恤儿女孙辈的,偶尔加加餐,吃得也就更快些。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异性,在对象家的进食时都会格外注重形象,至少廉慕斯是这样,如果戎予安没给她夹菜,恐怕整个晚饭都会盯着面前的菜吃个不停,好像针对性进食一般。
好在外甥抢走了大人们的注意力,他很想吃离自己有些远的菜,直接分散了表姐看戏的眼神;戎老爷子又和两个儿子谈话,戎予安的小细节谁也没多注意。
廉慕斯吃得心安理得,也有些脸热心跳。
这次的请客也不是空穴来风,请戎予安有过年的理由,请廉慕斯的理由更简单——戎老爷子的生日就在近期,一家人先团聚一下提前庆祝——等生日那天来临,请的就不只是家里人了。
戎予安三叔四十多岁了,依旧稳定刷新着单身记录,对结婚没有多余的想法,包括对生日宴会的态度:“又不是七十大寿,请亲朋好友就行了,宴会酒会的,忙得要死了。”
戎老爷子摇着头,教训了两句还不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