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这千年古刹,被适才叶锋、萧远山相斗一招发出的巨响惊动,嘈杂声、脚步声,尽皆传来。
与此同时,敌人来袭的钟鸣声,嗡然响起,响彻方圆十里。
萧远山刚刚闪出证道院,一行僧人已急匆匆往这边赶来。当先一人,身穿黄色僧衣,双目湛湛有神,左右两侧皆伴有一个小沙弥,地位显然极其尊贵。
此人便是少林寺的方丈,亦正是雁门关狙杀案的带头大哥玄慈大师。
进入门来,瞧见叶锋、玄苦两人,微微一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玄慈,还未请教施主名号?”
叶锋微微一笑,道:“在下叶锋。”
哗然一片。
他们原本也不应当听过“叶锋”,但无巧不成书,玄难、玄痛等人这大半年来,多半呆在江南。而前两日,玄难、玄痛等人已经归寺,自然将叶锋的所作所为,禀告给了主持方丈。
玄慈兀自问道:“尊驾的称号可是‘叶仙魔’?”
叶锋笑了笑,道:“不敢。”
玄苦合十道:“原来施主便是半个多月以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叶仙魔’,难怪有如此剑气!”
顿了顿,他又转头望向玄慈,道:“掌门师兄,适才有人刺杀,若非叶施主出手相救,想必现下我已不再。”
玄慈惊道:“行刺之人究竟是谁?是哪般相貌?他又为何想杀玄苦师弟?”
玄苦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
玄慈还待再问,玄苦已轻叹一口气,道:“小弟受戒之日,先师给我取名为玄苦。佛祖所说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小弟勉力脱此七苦,只能渡己,不能渡人,说来惭愧。他若能放下屠刀,自然回头便是岸。若是不能,徒增自己孽障,害了自己而已。小弟唯一担心的,只是他所使居然是本门七十二绝技中的‘一拍两散掌’,若是以此造孽,本门便脱不了干系。哎……实在是不该,不该……”
玄慈眉头轻轻皱起,道:“他所使武功,竟然是‘一拍两散掌’?!”
玄苦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已足够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这‘一拍两散掌’的功力,隐隐已经超过玄寂师兄!”
玄慈这才惊道:“什么?”
他身为一寺之方丈,定力自是不消多说。他尚如此震动,更不消说别人了。但凡是听到此语的少林僧人,无不眼露震撼,惊得说不出话。
叶锋微微一笑,他们口中提到的玄寂,倒是记得。
此人既是戒律院首座,亦兼任龙树院首座,一身钻研便是这“一拍两散掌”,本人更将此功发挥到极致,少林寺百余年来,更无第二人。
但玄苦现下却道,有人修炼了“一拍两散掌”姑且不说,此功的造诣更远甚玄寂,这便不由众人不惊诧、震撼,乃至于感觉毛骨悚然了。
萧远山练这“一拍两散掌”,绝对不超过三十年,却将玄寂六十余载苦修,给比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叶锋心里暗暗叹道:“天道酬勤,这话固然不假,但勤奋只能决定一个人能否走下去,而天赋却决定一个人能达到的最终高度……”
良久之后,玄慈忽然道:“叶施主也算成名人物,为何不请自来,擅闯本寺?根据玄苦师弟所说,叶施主似也知道行刺之人的身份,敢问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得,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叶锋笑了笑,道:“我这人向来嚣张,别说这少林寺,就算是大宋的皇宫,还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至于那人究竟是谁,我的确认识,嗯,不能算是认识,只能算知道。但是肯定不会告诉你们的,他刚刚才闪出证道院,若你们有本事,自行将其擒住就可,哦对了……”
顿了顿,叶锋手指往西北方向一指,道:“他便往那个方向逃去了,不过你们肯定是追不上的。”
此言一出,除了玄慈和玄苦,众僧皆是勃然大怒,实感叶锋太过嚣张。
玄慈凝眉,声音极其威严道:“叶施主修为之高,玄难师弟已经向我说明,但大宋皇宫是大宋皇宫,少林寺是少林寺。纵然拦你不住,血流成河,我少林寺也要将你拦下!”
叶锋笑了,道:“哦,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拦下我了。事先说明,虽然有个和尚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这人杀人杀习惯了,决不会手下留情。”
岂料,玄慈忽然双手合十,又道:“原本你擅入少林寺,不给个说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让你轻易离开。可不论你跟刺杀之人什么关系,你总是有恩于我玄苦师弟,所以这一次,本寺便不再追究,恭请叶施主即刻下山!”
叶锋大笑一声:“不劳你费心,我自行下山,赶紧却追那灰衣人吧。”
身形骤然闪了两下,人已出现在证道院外。一句话才说到“自行”二字,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嗔目结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僧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世间居然有人能将轻功练到此等程度,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玄慈双手合十,长久凝望叶锋消失的方向,最后才长叹一句:“仙魔仙魔,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他是仙还是魔,谁都不知,但这身骇人修为,却足以傲绝当世,当得‘天下第一’四个大字……”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小沙弥跑进证道院,慌张道:“方丈师祖,方丈师祖,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玄慈道:“青松,莫慌,有话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小沙弥道:“菩提院!有人直接闯入菩提院,打晕了好几位师弟,抢夺经书去了!”
玄慈、玄苦相视望了一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直到现在,两人才总算明白,叶锋那个“自行下山”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才终于知道,叶锋前来少林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当即不再说话,施展轻功,直往菩提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