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想了半天,王况委实想不出什么东西能替代雪人吸引这小娘子的注意里,突然想起穿越前学过的一个小把戏,就说道:“我给你表演一个把戏,用纸削断筷子,如何?”
“纸能削筷子么?我才不信。”小娘子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王况:“你要是削不断怎么说?”
“要真削不断,任由小娘子处置就是。”王况是信心满满,这把戏他穿越前就是屡试不爽的,哪可能失手的?他叫来孙二去柜上取了一张纸来,唐时的纸还用的是草纸(这草纸在闽北一直到浙江泰顺一带至今都在广泛使用,根本不是CCTV里说的什么快失传了)又粗糙又软趴趴的,宣纸这时候是出来了,可那么金贵的纸哪里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别说一般学子,就是富贵子弟,那也得是有了得意之作后方才肯用宣纸眷抄一遍保存起来,或者是看到自家没有的好书了,也会用宣纸抄一本留存。见草纸太软,王况便将纸对折,这才好些。又从面前案上取了根筷子,递给小娘子:“您试试这筷子有没问题。”
小娘子试着掰了掰,掰不断,就点点头:“这筷子是好的。”
孙二高三几个自然是知道王况的神奇的,总能整出点神奇的事情来,这下见王况又要露一手,就都围了上来,那边孙铭前也一时间忘了还有客人在,头就直往王况这边扭。林翰一看,哟呵,敢情这个小郎的吸引力比我长安来的林家还大?我这还没说找你什么事呢,再说了,还有个主簿家的小郎杵在你跟前呢,你也不管不顾的?
实在也是怨不得孙铭前这样失态,王况来客栈一年多,整出的神奇事情确实也多了些,虽说是已经十分刻意的保留了,但后世多年的生活习惯和所受的教育,总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露点在客栈众人眼中神奇的亮点来,比如说在客栈里的那口井上架起个叫榾栌的东西后,客栈里用水就方便多了,祝四娘子为这是常常夸王况,要以前,客栈用水都是她一人担当的,她可是知道提水的辛苦,虽然后来她不再提水了,但还是对王况赞不绝口。又比如说去年冬天,有一天客栈里火折子没了,前几天又是阴潮天,燧石也受了潮打不出火来,偏巧周边的住家灶堂里也都没了火,没处借火去。还是王况,去野地里的池塘上抱了块冰来,给磨成个古里古怪的中间厚边上薄的模样来,对着日头,硬生生的把一把干草给引燃了。林林总总的一年多来,大家都已经是认定,这王大郎必定是星君下凡来了,不然的话怎么连天火都能借得来?所以,客栈里上下,但凡王况要做点什么,总会引颈以待,看王况又搞点什么神奇事物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年多来,王况在客栈里可就是重点保护对象,那地位是比熊猫还要更像熊猫。
看见孙铭前这样,林翰干脆也不说什么了,得,要看一起看吧,倒真是想看看这小郎怎么用纸就削得了筷子?
王况让小娘子两手各握住筷子的一端,然后自己用一只手捏住折叠好的纸,高举起在头上,说到:“小娘子可握稳当了,我这可是要削下来了。”
小娘子被他这一番神叨叨的折腾下来,已是将信将疑,心里是充满好奇,她双手又紧了紧,说道:“好了,你削吧。”
说此时那时快,王况捏着纸的手落了下来,只见筷子应声断成两截,而小娘子是犹自握紧着筷子还没反应过来。被王况这一劈,登时就有些站立不稳,整个人朝着王况倒了下来,王况眼明手快,赶快侧身虚扶了一把,才好悬没摔地上。王况侧身也是有理由的,人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可不是他能碰的,侧身是为了让林翰等人看个分明:瞧瞧,我可没趁机吃这丫头的豆腐。见此情景,林翰暗自点头,好个精明的小郎,这么小就知道怎么不落人口实。再看王况捏着的那纸,却是完好无损。在场众人除了孙二高三一干人等是早知如此见怪不怪的模样外,林翰一行人是倒抽一口冷气:莫非这就是侠客口中传说的飞花摘叶也能伤人的高人功夫?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小把戏,王况在捏着纸的时候,食指很自然的伸直着,在旁人看来,那伸直的食指只是为了稳住纸张不至于左右飘摇,而真正的玄机就在食指上的,捏的时候,让纸和食指几乎并齐,纸只比指头多露出一点点,旁人看起来是纸削到筷子上,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手指头,是手指头把筷子给砍断的,而露出的那一点纸是软的,接触到筷子的瞬间就变形了,等离开又恢复了,所以没人能看出来,在后世,就有个警察竟然用这个对记者吹嘘说自己有从小就练就功夫,骗倒了不少人。但其实知道诀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的把筷子给斩断了。(诸位书友可以在你们的女朋友或男朋友面前试试,用百元新钞票更能唬人的,百元新钞的话,可以让钞票多露出一点来,大概1-3厘米左右,就会表现得更为真切。只是切记得一定要先在家练练,掌握好食指的位置和控制力道就是,这个不伤手的,也用不了多少力气,速度快点就行,很安全的,若能博美人一笑或博得白马王子青睐,千万别忘了给灰雀来点支持哦。)
而王况的这一手却真真切切的把林翰他们给唬住了,看向王况的目光顿时就不一般起来,那几个护卫的眼光尤其灼热,恨不得立马上前去五体投地跪倒拜师学艺,只是碍于主家在旁,不敢乱动。
此时小娘子也反应过来了,毕竟大咧咧惯了,也没在意什么和陌生男子接触的禁忌,这时候的她,即便在意也早就全抛爪哇国去了。更何况,若是她在意,也不会跟着大兄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到建安来玩了,到了建安则是连婢女也懒得带在身边,嫌麻烦。要不然刚才哪里还轮得到王况来扶她?小娘子已经完全的忘了男女之别,她抓起王况的手是左看右看,然后有抢过纸去检查,怎么也不相信这么软绵绵的劣纸竟然能把筷子给斩断了。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破绽,别说她了,就在后世,多少人见过这表演,饶是后世人见多识广也是啧啧称奇。
“小郎好功夫。”林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总是个经年在外跑的商贾之人,见闻也是广的,他明知这其中必定有关节,但就是看不出玄机在哪来,心下也是暗暗赞叹,连连夸奖,又转头问孙铭前,“这位小郎是?”
“哦,是我的疏忽,这是我家远房侄儿,前两年双亲故去,因此兄弟二人一路流亡来建安。我这侄儿自小就聪慧,可就是不爱读书,至今大字不识得一个,某甚觉惭愧。”这一句可把王况给真真切切惊出一身冷汗:敢情到现在为止,大家都还认为我大字不识一个?幸好幸好,这一年多来自己还真就没接触过需要读写的东西,否则这马脚可就露大了,他因为自己后世喜欢篆刻的缘故,繁体字是几乎都能认得,就连一些常见的篆字也能写,所以穿越来后,只要不是深晦难懂的正式文章,他也能应对。加上后世读书十几年,到了最后,对课本是深恶痛绝,见了课本就头疼,所以来唐后是下意识的避开读书这事,反正自己能识字就行了,虽然不会算盘,但至少鹅毛笔总是会做的,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做的话,那他这个工科重点大学毕业出来的学士可以一头撞南墙去了。以自己篆刻的功底,写出的字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至少也能拿得出来吧。要是以后需要用到文字的地方,自己没上过学堂却能做到,这该如何解释。想到这层,王况坐不住了。当下便说到:“伯父,非是况不愿意读书,只是这年来变故太多,二子又年幼,也就没那心思,如今得伯父照顾,总是安定下来,况正准备向柳老先生学文,况也知晓这科举之途遥遥不可及,且也没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就想,若能识得一文半字,日后也好行事的。就是不知柳老先生是否愿意教我这顽劣之徒?”
“要得要得。”柳老先生,也就是家学的老先生是连连称善。他是爱屋及乌,王冼深得他欢喜,对王况自然也是高看一眼,更别说这年来王况在建安城民众眼中,除了喜欢听人吹牛外,倒也没恶名声,如今见得王况愿意“改邪归正”,他哪里还有不乐意的道理?孙铭前那两个儿子他都教了,多王况一个又少不了他二两肉。而且在他看来,这个王大郎很是有自知之明,要求也不高么,只要能识文断字就行,那还不简单?
因此,王冼读书的事情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定了下来,而且柳老先生还看出王况是个不爱受管束的人,就许了王况,不必到学堂坐着,有暇时来向他讨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