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会喃喃自语的云霄,陆久将眼神移到琼霄面上,微笑道:“琼霄妹子,你那黄中李种得怎么样了?”
琼霄闻得陆久如此相称,娇颜掠过一抹羞红,心中却是甚为欢喜,娇声答道:“待成熟时,自当献于九哥品尝。”
陆久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好,甚好。”
孔宣呆立当场,未曾想,凶威赫赫的妖皇圣人,居然是此种做派,真是……嗯……与众不同。世间万物,形于内而诸于外,孔宣心中杂念纷呈,脸上自然而然就带上了少许遮掩不住的古怪之色。
陆久目光落在孔宣面上,了然于胸,也不在意,只是一笑了之。单是这份气度,便叫孔宣心折不已。
举杯一饮而尽,陆久示意琼霄满上。又见着孔宣身后隐约可见的五色光华,微笑着对他说道:“你修行的,可是先天五色神光?”
当年初见通天教主时,也被认出过,既有前车之鉴,孔宣不再惊讶,躬身回道:“正是。当年母亲生我时,沾染了先天五行灵气,故而五支尾羽,分属五行。”
陆久注视着孔宣,说道:“我观你背后五色毫光隐现,显是业已祭炼纯熟,运使之间,无有滞碍。只是……”说到这里,陆久停了下来,对一边执壶的琼霄微微一笑,捻起酒杯轻抿一口。
孔宣心中急切,又不敢多言,只是定定看着陆久。
陆久放下酒杯,淡淡说道:“修行之道,首重心境。孔宣,你修为不错,只是这份心境。还要多加磨练。红尘俗世并非一无是处,静心涤念,正是当时。孔宣,你可明白?”
孔宣闻言,眼底神光一闪,躬身答道:“多谢陛下,孔宣记下了。”直起身来,嗫喏着嘴唇。欲言又止。
琼霄掩口而笑,娇声道:“九哥就不要为难孔宣师弟了。”
陆久摇头失笑,看着孔宣说道:“你背后那五色神光,根根清晰可见,泾渭分明,却是落了下乘。五行之要,相生相克,在于交替流转。生生不息,方为上乘。”说着,陆久一手轻叩桌面,清音传出,直沁入孔宣心底。
孔宣心中一个激灵。如醍醐灌顶,脑海中清明一片。视野中的景物一样一样地消失,只余下陆久修长的手指叩击在桌面上,在心神中激起圈圈涟漪。孔宣能够把握到竹制桌面每一下的颤动。奇异的感觉自心田间升起,待仔细品味时,又始终把握不到。顿感胸中憋闷,直欲吐血。
就在这时,陆久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天地万法,五行之妙,不外乎平衡二字。”
平衡……平衡……孔宣轻声呢喃,那张竹制小桌在他心中无限放大。材质、桌面、桌腿……一切的一切,无不向他阐释着一个妙理——平衡。孔宣心中豁然开朗,面上五色光华一一闪过,最后恢复那如玉一般地光泽。
“谢陛下大恩。”孔宣躬身修过,发自内心的恭敬。
陆久摆摆手,轻松笑道:“无需多礼。你既然悟通了道理,潜修一些时日,定然能够更上一层楼。”又取出一片泛起莹莹白光的玉符。递给孔宣说道:“你日后有一场劫难。此物予你防身。”复又起身往屋内行去,边走边叹息道:“一场神仙杀劫。不知束缚了多少弟子的手脚,又不知有多少弟子丧命。”
孔宣手捧玉符,珍而重之收入怀中,而后对着陆久离去的背影,一揖到地。这时,云霄也清醒过来,面上青光湛然,一脸喜意。琼霄移步上前,拥着云霄满是关切:“大姐,怎么样了?”
“该记得时,自然会记得。”云霄留下一句话,盈盈转身离去。
会稽山。
益在不周山服丧已经有三年了,依旧试一袭青衣,收拾的一丝不苟,只是,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在这三年中,启代理人族朝政,在母亲涂山氏和师傅赤精子的支持下,大肆拉拢四方诸侯,在朝中培植势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天下正统的主人,是那位远在会稽山地益。
益又一次将美酒放到了大禹的墓碑前,这是他三年来的习惯,每天都会来大禹墓前敬上一杯酒,说上几句话,风雨无阻。
风捋衣袂声响起,又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大禹墓碑前,风采绝世。益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他那位老师——三年之期到了。
“有答案了吗?”孔宣问道。
“嗯。”益点了点头。
孔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从袍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往左手的酒杯中注入美酒。仰头一饮而尽,赞道:“好酒。”酒是月桂酒,是他在蓬莱岛时,陆压道君送给他的,据说是广寒宫上那位仙子亲手酿造了送给妖皇圣人的,那位与他同样拥有倾城之姿的仙子。
这位妖皇圣人艳福不浅哪……想起蓬莱岛上陆久地做派,孔宣不禁微微一笑,摇敬东方一杯。益有些讶异地看向他的老师,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据他所之,孔宣和他一样,是不喝酒的。用他们师徒的话来说,喝酒这种事情,不适合优雅地他们。
孔宣看了一眼遥远的东方,淡淡说道:“这个酒,不一样……”
益仍然不明白,可还是点了点头。这是他这类人为人处世的准则,从不愿勉强别人,更不愿意勉强自己。
人族皇宫。
启坐在御座上,眉心纠结再一起,身边不远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是他地老师赤精子。或许是这几年大权在握的关系,现在的启,周身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右手握着一封书简,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老师。”启看着赤精子说道:“那个人,明天就要回来了……”
赤精子淡淡一笑,说道:“时至今日,大事尽在掌握。有你母亲和四方诸侯的支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还有我们阐教~!”
启眉宇之间的忧郁散去不少,仍有些担心道:“可是,徒儿曾听父亲说过,那个人的老师是截教弟子,神通广大。”
赤精子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不屑道:“徒儿尽管放心便是。为师已经传信几位同门,明天你广成子师伯、太乙师叔、慈航师叔三人便会赶来相助。不论他地师傅是何人,只要不是那位师叔通天教主,即便来的是多宝道人,也不在话下。”
启这才完全放心下来,大笑道:“如此,明天我就出城去迎接这位父亲的继承人,一切就仰仗老师了。”
翌日。
两位青衣男子并肩立在小山丘闪,眺望这远处的城门,正是益和孔宣两人。
孔宣直直望向远方,淡淡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益耸耸肩,转头看向他的老师笑道:“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何需太多考虑。”
孔宣眼中暴起激赏的神采,转头看向神色如常的弟子,摇头失笑道:“也许,当初为师将你带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益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古怪,举步前行,没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定定看着孔宣。孔宣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皱眉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何需这些鬼祟。”
益仍是定定看着孔宣拿绝世地容颜,开口说道:“老师,虽然问过一次,弟子仍然有些好奇,当年,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不待回答,便继续前行,留下孔宣一脸疑惑,似乎,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原因。
启一身黑袍,立在风中,身边立着他地老师赤精子。身后,则是四方诸侯、文武百官。一见到益,启大笑着向前,说道:“兄长原来辛苦,小弟恭候多时了。”
“一别经年,公子风采更甚往昔。想来陛下在天有灵,也当欣慰。”益也是面带春风。
提到大禹,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却没有瞒过益身后不远处地孔宣。启看着孔宣这个益唯一的“随从”,问道:“这位是……”
益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老师,尊号上孔下宣。”
启愕然以对,仔细打量着孔宣,心中惊奇不已,这么个漂亮的年轻人,就是益的老师?父亲口中的大神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