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一卷文卷过来,呈在王弘毅面前。
王弘毅端坐着,仔细看着这场战报,又让着许令汇报着。
“主公,得了二十九级首级,三十匹战匹,这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有六匹死了,余下都活着。”
“阉割过了没有?”王弘毅问着。
“没有,都没有阉割过。”许令说着。
王弘毅听了,就令着:“你把这些良驹,连同伤马都转移到少府厩律司去。”
厩律司就是引入优秀马种,以培养高大、有力、耐乘的马,这时才开始起步,这些马匹既是胡人难得千中选一的良驹,哪怕是伤马也有着种马的价值。
许令有些不舍,却只得应着:“是!”
“除此呢?”
“除此武器、良弓、还有着一些货物。”
王弘毅听完,起身踱步,说着:“二十九级首级,就是二十九功,怎么样分配,你自己拿个章程,上报给我,我使有司分田,至于财物,你们就分了吧!”
许令这才喜的说着:“是!”
这时,又有一阵雷雨,雨下的很大,房间内,静的能听见雨点打在窗上的沙沙声,风吹得玻璃也微微作响,王弘毅沉吟许久,才说着:“你退下吧,召虞良博与张攸之。”
后面半句,是对侍从说着。
许令应诺着退下,片刻后,虞良博与张攸之赶了过来。
“这次唤你们前来,上次你们推荐的孟筑和卢培二人,情况怎么样?”
“二人都有心动。”
“恩,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快速,府内的治政安排,不能久缺要职。”
“请主公放心,臣定会办妥此事。”虞良博微笑说着。
“请主公静候佳音。”张攸之同样接下此任务。
沙川县,小河流之畔,一男子正悠闲垂钓,旁边木桶内,已有数条鲤鱼在里面挣扎着,跳跃着。
“是时候要回去了。”抬头看看天色,男子突然自言自语说着。
此时,一个童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先生,先生!家中来客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咦?有客至此?倒是稀罕事。”男子诧异的回望一眼,决定收杆归家,站起身,将竹竿收起,男子下一动作,却是抬起木桶,连水带鱼倒入河中。
“鱼儿啊鱼儿,能游多远便游多远吧,若是下次再捕到你们,真会取来食用。”冲着河面自言自语一番,男子弯下腰,提起地上一些物件,转身向不远处山村行去。
面上带着一抹浅到几不可见的无谓神情,此人实际年纪却并不大。一对狭长眼眸,仿佛永是闭合般,半睡半醒模样。
一身普通的半旧衣袍,垮垮的穿在身上,却不显猥琐,反多出几分潇洒脱俗来。论相貌,此人只能算上一个中等,消瘦身材,狭长眼眸,却给他添色不少。
“呀,今日又未带回鱼去呢,想必,又是斋饭充饥吧?”嘴里说着遗憾话语,脸上却只是淡淡笑着。
直到一小童气鼓鼓现于面前,他方收起嬉笑模样,现出几分正经来。“柳三郎,你家主母又派你来催人了?”
“谁让先生每次都空手归来,这次又是一条鱼皆未钓到吧?”虽是在问,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我的知音,你家先生我的确又是空手而归啊!”青年男子向他走过去,同时,愉快的说着。
“真是,没见过钓了一天鱼,什么也没有钓着,还能笑的如此开心的人。”柳三郎小声嘟囔着说着。
“你说的话,你家先生我听到了,回去罚你临摹三千字。”青年男子瞥他一眼,随口说着。
“啊,先生,柳三郎知错了……”顿时,他们离开那条路上,响起几声哀叫。
顺小路走出不到半里地,又从一座山村旁走过,一座大宅,在二人面前出现。
青年男子示意小童上前,柳三郎只得认命走过去,叩打门扉:“卫大叔,我和先生回来了。”
不一会,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五十出头年纪的老者走出来,笑眯眯望着柳三郎:“柳三郎,今日你们回来的较往日快些。”
“因为有客人在嘛。”小童挠挠头,说着。
老者又对后面青年男子行注目礼,目光直落到男子手中所提木桶上:“先生,您今日又空手而归吧?夫人只怕又要做素菜来招待客人了。”
“便是我钓回鱼来,亦或是买回鱼肉,她亦会如此,由得她高兴便好。”这家女主人怪癖,便是不喜荤腥,一闻到便欲呕,久而久之,家中奴仆皆习惯于食素菜了,灶上仆妇,更是人人皆有拿手素斋手艺。
“先生与夫人还真是恩爱。”目送先生进入主屋,已来到院中那小童颇为感慨说着。
“啪”先前那老者手指敲他额头:“你这厮倒懂的不少。”
“书里看到的嘛。”小童吐吐舌,跑开了。
“不过,柳三郎说的没错,先生与夫人,的确是一对佳偶,只是二人脾气……不对不对,身为孟家家仆,怎可背地里非议主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摇着头,老头一脸纠结的走开了。
主屋内,有仆妇上茶,随后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一对夫妻,沉默无语。
“夫人……”
“夫君,这是文阳府将军府差人送与你的信笺,你未归,妾身便替你收下了。便是这封,给你。”
青年男子对面坐这的年轻妇人,姿色中等,只身上书卷气,令其人显得格外淑婉,略浓秀眉,却又将淡淡英气锁于眸上。
这二人,正是孟筑及其妻韩氏。
孟筑父亲曾经担任陵台令,素有名声,孟筑是其独子,也是有名望的人。
大多数人皆不知,前些人成名的孟筑,会在父母双亡后,携家眷,来至沙川县定居,过起田园隐逸生活来。
此人家族不多,平日里言行散漫,倒真有几分乡野隐士之感。
韩氏却了解他,知道自家夫君,只是未遇到合适出仕时机,不肯轻易将自己交付与庸俗权贵罢了。
“呵呵,文阳府吗?应是他来的信吧?”自言自语一句,孟筑将信接过来。
这期间,韩氏只是沉默着。
“是虞兄写于我的信函……他欲让我出仕。”拆开信,展开看一遍后,孟筑散漫表情依旧,只一双半眯眼眸,却睁开少许。
他看向韩氏:“我父,以及恩师岳丈皆交代过,若非良主,宁在此隐居一世,亦不可助纣为虐。夫人,你对王公有何看法?”
“妾身乃一妇人,只说下浅薄自论,此人,非庸才。”只一句,韩氏便止了口。
“对此人,我倒听闻许多,本就有意投奔于他,却一直寻不到机会……”说到这里,孟筑冲夫人抱歉一笑:“夫人,本打算在此地,与你过上几年平静生活的,只是……”
“夫君,这等事情,你做决定便好,无论你去何地,去做何事,妾身随你左右,永不相弃。”韩氏温和的说着。
她不仅是孟筑夫人,之前更是其师妹,是孟筑师父爱女,二人感情,自是非同寻常。在双方父母亡故后,二人本相约,在这乡野之间隐居,不理世事,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不过夫君本就身具才华,岂能在此地埋没?
想到此,韩氏决心已下,无论夫君去做何事,投奔何人,只要夫君下定决心,她皆不会阻拦。
见夫人并不阻拦,孟筑眼睛发涩,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微笑说着:“多谢夫人谅解。”
却见夫人起身,愕然说着:“夫人,你这是……”
“我去灶上一趟,让他们给你多炒上几样菜,温些酒水。”韩氏说着。
“平日夫人不是不许我饮酒……”
韩氏眸底闪过笑意:“这是因你身体缘故,但偶尔一饮,却无大碍。”
说着,步出房间。
见此,孟筑摇头而笑。
同一时间,另一处地方,另一人,亦接到一封来自文阳府信函。
“张攸之?”名唤卢培的健壮青年拆开信,仔细看着,眉头一会展开,一会皱起。
许久,方将信仔细看过,一张尚算俊朗面容上,竟现出少许不敢置信神情来。
“张兄竟欲推荐我出仕?这等机会,竟这般现于面前?”突然到来的好消息,一时让他有些消化不掉。
再次看一遍信,卢培脸上疑惑渐退,换之是兴奋之色。信上笔迹无错,来信之人,定是张攸之,想必信上所说不会有假。
再看了一遍,呼吸甚至有些粗重起来,看的出,这消息令他很是开怀。
“王公其人,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一明主,此人倒的确值得投奔。只是只单身前往,怕会令其小视,这等机会实在难得,绝不能浪费。”
想至此,卢培走出所在院落,登高望远,在距离此宅不算远地方,是一条大河。
河上停泊着大小船只许多,望着这些船只,卢培脸上现出笑意来。
“若取几条船只作为礼物,想必,王公定会对某家有所重视吧?”
越想越是这般道理,卢培当机立断,唤来一仆人,在其耳边耳语几句,这名仆人先是一呆,领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