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稍稍平复了心绪,这才正了脸色同我说道,“南羌密林中的每一个环节,看似毫无相关,实则暗藏玄机。华清、倾扇、布尔,他们三者之间,必有某种契机。只不过,布尔和倾扇之间的关系应当不是方才我们亲眼所见这般。布尔仅仅只是一只得道成仙的灵鹬鸟,他万万没有本事能降服得住既为前任凰神凤主,又是林中花神的倾扇。”
“所言甚是。”
我亦觉布尔与倾扇之间的对话太过刻意,倒像是料准了我与容忌并未昏迷,刻意说与我们听。
只不过,我依旧想不明白布尔倾扇为何要在我与容忌眼前演上这一出。
难不成,倾扇还以为这些雕虫小技能瞒得过容忌的眼?
“不好了!花神倾扇被一鹬鸟倒挂于洞口处,几近丧命。”
怔忪间,林中山魈尖着嗓子,风急火燎地朝我奔来,着急忙慌地说道。
我满头黑线,心下腹诽着倾扇纵是命丧黄泉也与我毫无瓜葛,这些个山魈,何必总同我汇报些鸡皮蒜毛的事?
“凤主,您慈悲为怀,速速前去解救花神吧。”
不一会儿,数十只山魈手执火把,跪伏在我面前,苦苦央求着我,寄希望于我能对倾扇施以援手。
不知是不是山雾迷了眼,我竟觉其貌不扬的山魈透着几分可爱。
为首的山魈,长着一颗虎牙,满脸堆笑时俏皮滑稽。
头戴鸡冠花的山魈,面皮薄,多看它一眼,耳根便红得比鸡冠花还艳丽。
脚趾大过头的山魈,走路笨拙,由草环编织而成的鞋袜根本遮不住它的大脚趾。
而那个大鼻子的山魈鼻孔处挂着两行鼻涕,憨态可掬。
.........
我淡淡地扫视着众生群像,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都说相由心生,这话一点儿不假。
眼前这群山魈,它们身上带着原罪,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当它们心存善念,凶神恶煞的皮相竟显得憨态可掬。
片刻后,我终是被这群山魈所打动,沉声道,“带路。”
“得嘞。”
山魈们欢呼雀跃,众星捧月般将我和容忌拱在中央。
步行数里,终于行至密林尽头处的混元洞。
想来,这便是南羌密林里的最后一处古战场。
正文 第四六五章 被困余生旧梦
我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被鞭笞地体无完肤的倾扇,“何苦虐待自己?”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对么?”
“嗯。就凭你给我下过孔雀胆之毒,就凭你妄想引诱容忌离间我与他的关系,我这辈子,都不会轻信你。所以,别再演了,放过自己不好吗?”我看着一脸憔悴的倾扇,随口劝着。
起初,我不明白她何以下那么大的赌注,直接将自己的清白和安危尽数赌上。而今,触及到她眸中的怨恨后,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一来,她确实企盼着孤注一掷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再者,她也需要这些苦痛和磨难让她牢记这份艰辛,并以此坚定自己复仇的信念。
山魈们见不得倾扇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儿,泣不成声,哀嚎连天。
我被身后的鬼哭狼嚎扰得头疼脑热,正欲斩断缠在倾扇脚踝处的藤蔓,不料洞穴中飞来一记弯刀,快我一步利索地斩断了倾扇脚踝处的藤蔓,并使她不偏不倚地朝容忌怀中扑去。
恍然间,布尔手执长鞭气势汹汹地从混元洞中走出。
他似是失了心智,直接无视了做防御姿态的我,挥着手中长鞭,朝着被容忌推向一旁的倾扇抽去。
我趁机捻了道蛛网,原想将布尔和倾扇一并笼于蛛网之中,不料倾扇似有察觉,扭着腰肢往容忌身上一歪,成功地躲过了半人宽的流质蛛网。
该死!
我宁可倾扇和布尔一道入梦,也不愿单独面对诡谲多变的布尔。
不过话说回来,梦境之中鲜少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即便布尔诡计多端,我也有法子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拨开梦境迷雾,饕餮、梼杌、混沌、穷奇四凶兽分立四角,虎视眈眈地盯着立于林子中央,手无寸铁的我。
我暗淬了一口,从未料到布尔梦境之中还会有凶兽出没,速速掏出弱水披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在我看来,四凶兽同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没什么两样。不过,我也不愿主动招惹它们,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没闲到观瞻凶兽耍猴戏的地步。
“救命,救命!”
身后,突然传来四道惊恐至极的呼救声。
我遽然回头,只见布尔微敞着翠色马褂,手中分别拽着四股麻绳。
麻绳的另一端,为四位惊慌失措泪流不止的闺阁少女。
布尔站定在四凶兽中央,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旋即将手中麻绳随手一扔,兀自飞上树梢,观瞻着凶兽逐人、食人的血腥画面。
我委实听不得少女凄厉的呼救声,匆匆撇过头不敢直视尤为血腥的杀戮场面。
林中的动静听得我心惊肉跳,不过我的神智却愈发清醒。
倘若梦中一切皆属实,那么圈养凶兽之人以及授意穷奇刨帝陵之人,便会是布尔。甚至于,连倾扇都有可能如她自己所说那般,因斩杀凶兽,被布尔胁迫。
不对。
布尔他不过是一只得道成仙的灵鹬鸟,他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杀机,也绝不可能煞费苦心布了一场对他而言毫无利益的局。
唯一的可能,便是布尔或是有心人事先刻意隐藏了布尔的真实梦境。
思及此,我收起了弱水披风,指尖再结蛛网,瞬移至布尔身后,将他再度笼于梦境之中。
这一层梦境,又叫梦中梦。
抬手拨开梦境迷雾,我竟回到了数万年前布尔被故是半夜抚琴吓晕,继而受冻而死的那一天。
布尔魂魄离体,飘飘然飞出了窗外,在数九寒天里,哆嗦着身子溯流而上。
他的肉身才刚刚凉透,因而他的魂魄亦十分微弱,不止受不得长时间的日晒雨淋,连偶有的料峭寒风,也是经受不住的。
不幸的是,布尔魂魄所处之地,寒风料峭,没两下就将布尔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