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看着天花板的灯，“我很着急，等我到的时候，宋洋已经出事了。黄毛那伙人在我去的时候就走了，只有宋洋一个人在那。他额头不知道是被什么打的，破了个洞，流了很多血，身上也有很多伤口，腿……断了。当时宋洋手里还捏着一把刀，他不太会打架，那是我给他防身的。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痛的不会讲话了。”

宋洋浑身是血跪倒在地上的模样又在向南脑里晃过，向南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敢碰他，怕碰到伤口。我叫了救护车，打电话给了宋洋他爸爸，就是宋警官，”向南看着辰宇飞，“上次在火锅店遇到那个，记得吗？”

辰宇飞点点头，声音很轻，“记得。”

向南的眼框是红的，眼里有雾，但是他在努力憋着。

“我没敢去医院，而是直接去找了黄毛。”向南顿了顿，看着辰宇飞说，“这是第二个故事了，就是伤害我朋友的人的故事。”

辰宇飞笑了，但心里还是揪着，他感觉的出来向南讲的很吃力，他把这些事说出来肯定很痛苦，但是又故意装着没多痛苦的样子。

向南也笑了笑，接着表情有些严肃起来，“我没去他们一帮人常去的地方找他，不然我根本碰不到他，他一帮的跟班呢。我是去他家门口等他的。我那时候带刀了，就我给宋洋那把。”

辰宇飞一下捏紧了拳头，他已经能猜到向南怎么报复黄毛了。

向南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轻，“他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我，因为巷子黑。我走过去他才发现，但是没来得及躲。”

向南吸了口气，“七刀。每一刀我都是冲着让他死去捅的。他一开始还叫的出来，后来就没声了，躺着求我放过他。可是我怎么放过他……宋洋不会打架，他被黄毛砸脑袋那一下，肯定也求饶了，他的腿被打断的时候，肯定也哭着求黄毛放了他……可是黄毛没有放过他。”

辰宇飞看着向南，握着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南说，“后来，他家里人出来了，所以我才只捅了他七刀。可是他没死，命很硬，撑过来了。不过住院了，在医院躺了很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院。”

向南拿着啤酒罐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第三个故事。”

向南捏着啤酒罐，缓了很久才说，“黄毛其实应该死的，我爸，请了很好的医生，包了他的医药费，把他救下来了。包括宋洋，也是他请的医生主治的。”

辰宇飞愣了一下，他猜过向南跟家里关系不好，现在似乎能猜出来为什么关系不好了。

向南晃了晃啤酒罐，说，“宋洋因为我出事，黄毛差点被我捅死，我爸都没有说我一句不好，连一句责怪都没有。他可能挺有钱的吧，我都让黄毛的家人报了警带走了，在警察局蹲了还没有一个晚上，他就把我带出去了。警察局把我放了，之后去学校，学校也没有给我任何惩罚。消息都被压下去了。其实，去找他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把他弄死这一种想法，但是捅完以后我也害怕了，我怕他死了，我怕自己真的成了杀人犯。”

向南苦笑了一下，“我还挺希望能承担点责任的，坐牢也好，被学校开除也好，可是都没有。就好像这些事都跟我无关一样。”

“没多久，宋洋就走了，宋叔叔把他带走了，去哪里我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没再联络过他，其实是不敢联系他，是后来陆宇航告诉我，他电话换了。从那以后我见到宋叔叔都绕着走，我不敢见他，他很恨我，我看得出来。”

向南仰靠在沙发上，把差点溢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他看着辰宇飞笑了笑，“故事讲完了。”

向南话刚说完就愣住了，辰宇飞突然倾身下来，一下把他抱住。

向南还没来得及说话，辰宇飞先开口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需要一个有力的拥抱。”说着还收了收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向南手里还拿着啤酒，无处安放，心脏跳的有点快，本来挺难过的心情，被辰宇飞这一抱都抱没了，有点混乱，还有点踏实。

“行了……”向南清了清嗓子，“我没觉得多难受，倒是你快把我勒死了，放开吧。”

辰宇飞没松手，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头搁在向南肩上，低声笑了起来。

向南缩了缩脖子。

他感觉辰宇飞顿了一下，接着又笑着开口，“南哥，你心跳有点快。”

向南觉得喉咙有点干，他推了推辰宇飞一把，把他推开了，然后又喝了一口啤酒。

辰宇飞靠在一边，手撑着额角笑着看他，说，“我知道安慰的话都是废话，所以就不跟你说那些废话了，但有一句还是要说的。”

向南看向他，辰宇飞说，“过去就是过去了，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向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低头嗯了一声。

辰宇飞也拉开了啤酒罐，喝了一口，问，“陆宇航知道这些事吗？”

向南摇摇头，说，“知道的不全。他只知道宋洋因为我被黄毛打了，多严重他不知道。也只知道我教训了黄毛，不知道我是捅了他。”

辰宇飞看着他，又问一句，“你连陆宇航都不告诉，为什么告诉我了？”

向南也看着他，又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的，刚好想说了，你刚好在旁边吧。”

辰宇飞低头笑了。

向南也笑了，良久吐了口气，“一个人憋着挺难受的，说出来好多了。谢了，听我讲了这么久。”

辰宇飞没说话，他还是觉得向南没有多好受，他心里也不好受。向南那带着水汽的眼神总在他面前晃，让他很想把他再抱紧一点。

向南也没说话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辰宇飞这么安静太罕见了。而且刚刚突然被他抱了一下，他现在都觉得有点晕。

两人就这样一人拿着一罐啤酒沉默着，直到向南的手机响了一声。

向南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是林星星。

她发过来的是一句语音……

向南瞄了辰宇飞一眼，猛地吓了一跳，因为辰宇飞正好在看他。这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辰宇飞见向南吓到，忍不住笑了，“你干嘛呢？”

向南咳了一下，把手机丢给了辰宇飞，“林星星发过来的。”

辰宇飞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我真不是喜欢她，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向南冷笑一声，明显就是不信。

辰宇飞笑了，“真的。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什么类型你喜欢？”

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八卦，补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

辰宇飞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