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铃响,是孟菲:“在忙什么?今天本宫有空,一起吃饭吧。”
通常约会时女性特别懂得“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道理,但天性有些男孩气的孟菲不在此列,她相信主角是受益最大的一方,与出场顺序无关。今天与秦正相约,她早早就等在餐厅里,因为她相信,她会是这场交易的最大赢家。
秦正带着笑意走近时,她还在手机的计算器上算着什么,引得秦正凑近去看:“帮我算家用吗?”
孟菲本能地一缩手,脸却不小心被秦正的唇轻轻而快速地擦过,秦正倒没什么,孟菲反而脸上一热,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不仅秦正意外,连她自己都有些惊到了。
孟菲自小就有主见,在超级优越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自是见多识广,对于男女之情算是久经沙场,这般少女心的感受在她二十五岁的生命里已是久远以前的记忆,陌生得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让她突然有了由心而生的渴望。
她温柔地一笑:“快坐下吧,不然倒象你故意想占我便宜了。”
秦正绅士地坐到对面,话语幽默中透着热情:“看到你,感觉今天的天气都那么迷人。”
孟菲用手托着下巴,俏皮地眨着眼睛说:“你的专业是语言学吗?”
秦正笑了:“你觉得呢?我把这当成是对我语言天赋的一种称赞。”
孟菲莞尔一笑:“算了,不贫了。你到底是学什么的?我想知道,秦叔叔会为你打下什么样的生意基础。”
秦正兴致有些低落,他不愿意谈秦天,尤其在教育方面。尽管对一般家庭而言,孩子的教育都是父母最上心的大事,大学专业往往影响孩子一生的职业走向甚至生活方式,这上面父亲更要发挥主导作用。
但秦正的教育全由他自己做主,母亲会说“我尊重你的选择”,父亲从来就没出现过,他选择金融管理,谈不上多喜欢,也许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善于财务运营,更好地负担他和母亲的生活。
孟菲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轻声问:“怎么了?”
秦正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怎么一下子从教育转到生意上去了?”
孟菲右眉一挑:“一个人的生意能做到多大、人生的境界能到达哪个层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圈子,而同学圈子是主要资源,包括大学、中学、甚至小学、幼儿园,当然也包括MBA或者留学同学会,这个圈子是你在生意场上有多大势能的重要筹码。这是现在的商业游戏法则,不要说你不知道吧?哎,我还真好奇,你当年在哪儿上的大学?最高什么学历?混哪个圈子的?”
秦正淡然道:“肯定跟你不是一个圈儿的。”
孟菲嘴角一扯:“那你还怎么拿生意呀?”
秦正低头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你想说明什么?”一时发觉,这个动作很象东方泽在布拉格咖啡厅习惯做的,嘴角不由带上笑意,心中开始盘算这周末怎么再把他诳出来。
孟菲看着他:“你笑什么?不相信?那就考考你:就说你现在竞标的疫苗生意,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曹振肯把这笔生意交给刘芳眧的锐欣?锐欣虽然在这个行业算是一块牌子,但也没到能独占政府采购近十年的地步。你觉得她刘芳眧何德何能就成了华城医药界的龙头老大?”
秦正警觉地盯着她:“他们俩是哪个圈子的?你不会说他俩是同学吧?”
孟菲赞许地笑道:“孺子可教也。”
秦正想了想:“曹市长一看就年轻有为、很有潜力,如果锐欣没有实力,他绝不会把这笔交易交给自己的老同学,要知道政府里不只一派,他不会没有把握就授人以柄。”
孟菲挑挑眉毛道:“锐欣当然要有实力,但更重要的是这笔生意的基础在于,他相信刘芳眧不会出卖他,这样他才能选贤不避亲。”
秦正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孟菲貌似天真地一笑:“想帮你呗!让你们竞标的时候不至于傻傻地不知深浅。”
秦正故意反问她:“你觉得这一点对这次竞标有影响吗?”
孟菲歪歪嘴道:“这一点,肯定不是赢标的充分条件;但是,如果想从锐欣手中拿走这标,这一定是转移阻力的必要条件。”
秦正皱眉道:“曹振这么多年都给她生意,就算拿走,也不必因此过意不去吧?”
孟菲卖弄道:“当年不给她或许没事,毕竟要避嫌;但现在如果没了这笔生意刘芳眧就会被民生银行逼得破产,你说曹振会不会多一层顾忌?”
秦正一时愣住:民生银行?
他的眼前晃过东方泽陪沈副行长的身影。只是巧合吗?
秦正回到孔雀大厦九十九层,直奔孔雀眼办公室,推门而入。东方泽正在打电话,不方便说他,只用眼神狠狠地教育他:你不懂得敲门吗?秦正一脸的“理所当然”,在他身后转悠来、转悠去,一刻也安生不下来。
东方泽只好尽快挂断电话,没好气地问:“有事儿?”
秦正立时转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曹振与刘芳眧是同学?”
东方泽的目光难得心虚地闪了一下,嘴上依旧强硬:“知道。”
秦正抛出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刘芳眧身陷财务困境、面临破产危机、就指着这笔生意续命?”
东方泽端坐扶手椅上,索性强硬到底了:“知道。”
秦正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26. 左右逢源
东方泽不习惯自己坐着、秦正站着形成两人的身高差,起身道:“我是说过信息共享,但我也说过,这两个项目要隔离进行、要建内部防火墙……”
秦正冲口而出:“那是对团队,不是你我之间!”他的声音这样激愤而高亢,他自己都被这声音中强烈的情绪给震撼到了。
他怎么了?之前东方泽也曾瞒着他布局沈行长和曹副市长,他都不曾在意过,为什么现在这会令他如此激愤、如此不甘?
他似乎知道,却不敢深究。
东方泽有些意外,训道:“有话不能好好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声音大就有理了是不是?你敢说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了吗?”
秦正一时语滞,仍高声道:“是!有!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些信息对你我而言无关紧要,不是我刻意隐瞒,更不是我不相信你!”
东方泽沉声道:“我没主动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这不是主导这次竞标结果的关键因素,也不是我不相信你。”
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响起: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
秦正先软下来,转过来问:“你为什么觉得不会?”
东方泽气儿还没消,白了他一眼,反而走开,绕到桌子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