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为人和手段刘芳眧心知肚明。孟菲的话她立刻就信了,以她的精明当即明白方天龙从中得到的好处,一时气得心都颤了。
话筒里,孟菲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刘阿姨,合伙人不是越大越好,关键是要平等互利,不然小心被人家卖了都轮不到你收钱……”
刘芳眧截住她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改天再谈。”果断收线。
在办公室里转了七八个来回,兀自咽不下这口气。本来,以她的计划靠苦情牌完全可以拿下曹振,争取早日拿到预付款还清贷款,就因为这档子不清不楚、不明来路的狸猫案把标延期了不说,自己被银行催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原来都是拜这个方天龙所赐。
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她直接打给方天龙:“方董,这几天电话您,总是赶上您有事。不知道今天您还忙吗?如果可以,想请您一起吃个便餐。”
这几日她恨不能每天三通电话约方天龙出来谈投资协议的事情,但方天龙总是称忙将她推掉。今天方天龙倒是一口答应,更让她信了几分孟菲的话。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刘芳眧有些酸酸地说:“方董,见您一面当真不易呀!”
方天龙极有风度地致歉:“抱歉,最近几件事情比较棘手,不然早该跟您好好谈一下我们的合作。锐欣在华城是非常值得尊重的企业,我也希望能尽快达成我们之间的协议。”
刘芳眧故意说:“这倒让我有些意外地惊喜了,还为以这件小事可能上不了您方董的议事日程,所以耽搁至今呢。”
方天龙谦和地说:“哪里。尽管医药不是龙舟的主打方向,但有锐欣这样的合作伙伴,这是一个难得的商业机会,我对此很有信心。我已经详细看过您让庞士英带给我的协议方案,我没有问题,就按协议和您提出的条款来吧,我们可以尽快签字,启动进程。”
如果在一天前,这句话是刘芳眧全部身心的期盼,因为这可以让她立时从每日焦灼的催款状态下解救出来。
但现在,她反而用一种超然的眼神看着方天龙,语气不急不缓地说:“很高兴方董这么看得起锐欣。坦率讲,锐欣现在危急之中,尽管资金链上有些被动,但我自信,锐欣作为一家企业在这个市场上还是有实力、有潜力、有价值的。因此,在讨论这个协议的时候,我希望我们可以用更客观、也更公平的方式达成对双方均有益的合作,而不是勉强出于短期目标,这样怕也难以久远。”
她的表现与庞士英之前描述的每天催着签协议的状态相差太多,方天龙有些意外,却不露声色地说:“好。合作中当然要坦诚相见,有任何问题都应该解决在前面。所以,你请说。”
刘芳眧振声道:“锐欣是一家脚踏实地、一门心思搞实业的企业,我们从来不愿意做资本层面的运作,宁可踏踏实实地通过做事业来求发展,以前如此,以后也将这样。
所以,成立三十余年,锐欣的股权结构非常清晰明了,那就是我的家族会百分之一百拥有这个企业,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也想这样经营、并这样留给刘家的后人。
但目前,短期债务让我们面临破产之灾,所以我不得不求助于你。只是,我相信这是一时之援,而不是长久的投资参股。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
方天龙眉心一皱:“您是说,您只想短期拆借而不是希望龙舟投资锐欣?”
刘芳眧坚定地说:“是的,我很希望您能借我这笔款,我可以在三个月内还您,并付您十倍于银行的贷款利率。”
方天龙一笑:“同您一样,龙舟也是一家主打实业的公司,我们不是放高利贷的,对这种业务没有兴趣。看来,前期我们之间的沟通有误,导致理解上的偏差如此之大。”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无意再谈下去,用手一敲桌面的协议打印件,还是按下心中的不快,客气地问了一句:“方便让我知道,为什么您在一夕之间想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吗?”
刘芳眧道:“您去问庞士英吧,我相信,他会帮您理清思路。希望我们还可以就这个新的思路再谈,并且我希望不要拖得太久。”
回去的路上,方天龙从后排注视着开车的庞士英,突然问:“刘芳眧转变主意,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庞士英一怔:“她改变主意?不会吧?昨天还跟我说这个协议如果有哪些条款您不满意,她可以按我们的意思考虑修改,只要能尽快签约,她应该可以做出更大让步。她变了吗?”
方天龙眯着眼睛道:“她好像突然有了新的武器,居然要求将投资协议改成借款协议——你不清楚吗?”
庞士英脱口道:“她疯了?她当我们是什么?”他的语气突然有些虚,“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清楚?”
这当然逃不过方天龙的眼睛,追问道:“结束时,她的语气好像拿到了我们什么把柄,感觉她甚至可以向我提要求。”
庞士英的眼神更虚了,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声:“是吗?”
方天龙心下有了计较,继续道:“她要求我尽快回复她。并且,她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庞士英一个急刹车,两人往前一冲,脸色都变了。
☆、38. 无妄之灾
方天龙沉声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庞士英紧张地四下望了望,和盘托出道:“老大,还记得上次您让我帮常市长处理一下他小舅子私营业务的法律问题吗?这件事是通过常市长的专业顾问做的,我跟他处得挺熟。
没想到,这位顾问正好是疫苗竞标案的评委,因为咱们要评估是否该投资锐欣,我就去找他套底,看锐欣有多大可能赢这标。结果他说,除非孔雀出局,不然锐欣的希望应该不大。
我想,我们本来就在同孔雀争常市长手里的投资项目,上他们的还是上我们的就卡在节骨眼儿上;现在碰上投资锐欣这档子事儿,又变成我们通过锐欣跟他们争这标,哪儿哪儿都是他们也是够了。
我就请教那个顾问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他就给我出了这么一主意嫁祸孔雀。反正这样的事儿孔雀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不算冤枉他们,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也扯不到咱们身上,何乐而不为?所以……”
方天龙喝道:“闭嘴!”庞士英忙把嘴闭上了。
方天龙气得闭上眼睛靠在后面,一个字都不愿意讲,庞士英也不敢再问,只好万分忐忑地等着。半晌,方天龙才问:“你怎么做到的?”
庞士英不敢添油加醋,老实交待道:“我以前在锐欣工作,那里的人我认识几个,就找了一个实验员,夜班的时候用孔雀胆把那只猫给做了。”
方天龙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