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徵听了,忙解释道:“不是她禁锢的我,是倪孝棠。倘若我离开她,一样会受到北镇抚司的缉捕。”
“那有什么差别?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陆展眉不以为然,忽然想到什么,拉了下旁边顾师秀的袖子,“师相,你说句话呀,帮帮沈徵。”
书斋里,风送荷香,陆文春和林一闪进行着一场密谈。
陆阁老问道:“我不明白林役长为何这么做,这是厂督的意思吗?
林一闪笑道:“督主一心效力皇上,为皇上分忧,这些小事不敢打搅他。只是倪党太过肆无忌惮,目无君上,连天子家臣都敢逼供;我身为东厂的役长,有稽查刺奸之权,不能不防患奴大欺主之举。”
陆阁老垂眸沉思。
林一闪这次登门拜见,向他提出了帮助沈徵的请求,并建议了两手策略:第一,沈徵的案子,如果陆阁老在内阁会议里,能推荐由刑部的邹大人主审,就成功了一半;第二,迅速派人去保安州,监督保护沈徵父亲沈沅,防止倪孝棠下手。
她说话简明扼要,风度从容,这出乎陆文春的意料。
但一想到曾在宫里见过的那位,楚楚谡谡、清雅高迈的少年,就仿佛在林一闪身上看到了几分他的影子,一个女装版本的张晗。
陆阁老起身拱手道:“老夫明白意思了,沈家世代忠良,受到的冤屈我们不会坐视。这件事我会为之周全。”
林一闪:“阁老深明大义,小女子感佩良多,在此替沈徵先谢您了。”
陆阁老再仔细一看,这个林一闪虽是男装,却又妙龄殊色,引人瞩目。想想沈世侄,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想了想,捋须道:“呃,恕老夫冒昧,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林役长以为沈徵是个什么样的的人?”
林一闪道:“一个失败的人。武功学问我不说他,做人实在失败得很,一根肠子通到底,藏不住半点机心。所以阁老若不信我,也该信他的清白节操。”
同一时间,顾师秀被陆展眉催着接话,他微一思索,偏头笑问:“沈贤弟,你认为林役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展眉柳眉微拧,怎么好端端说起那个女人来了?“师相,她是阉党爪牙,且不说也罢,莫要脏了口齿。”
沈徵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对她不大了解。不过……我没看见过她害人。”
陆展眉讥讽道:“她害人的时候又岂会让你看见?阉党这些年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桩桩件件,都是冤狱血案,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吏部主事凌述正?因为上疏弹劾奸党,直击倪氏父子,被打入诏狱遭受酷刑,最后斩首弃市。这其中阉党为虎作伥,帮着做了多少恶!”
沈徵听来,都觉悲愤难忍,一时间,也觉得这的确惨无人道。
陆展眉正色道:“沈徵哥哥,我劝你不要被妖姬迷惑心智,她若不是想利用你,怎会真心助你。”
沈徵暗忖,她的确劝我助她,但我未曾允过。“我从未想过投靠阉党。”
陆展眉这才露出一点赞同之色。
陆展眉:“这才是君子所为。沈徵哥哥,你是忠良之后,我爹爹一定会想法子营救你出去,这段时间你留在那妖姬身边,务必要小心她的谋害。另外,她既然想拉拢你,你不妨虚与委蛇,先稳住她,然后她有什么动作,你记得来告知师相,他会教你应对。”
顾师秀道:“不知道。人有前胸后背,心境也有正反侧面,我现在只看到一面,不好妄加评断。”他刚刚一直在低着头弄那把玉壶冰琴,现在抬头一笑,煦若春风。
刚刚音准全乱的琴,现在竟然好了。
是林一闪调的弦。
顾师秀修长莹缜的手指拂过琴弦,他突然问:“你这位林役长平日弹什么曲子?”
沈徵感到很突然:“哦,我没听过她弹琴。”
顾师秀点点头:“啊,是这样。” 她在琴旁边待的光景绝不过小半盏茶,几下拨刺两下,只推了一次琴轸,就调至准确,这种耳力和乐感,可以说很强了。
又过了两道茶水的工夫,林一闪回来了,叫沈徵跟她回去。她站在台阶下的小径上,望之衣袂翩然,犹如神仙入画。
那舒展优雅的态度,理所当然,就好像沈徵的家长,站得远远地等着接他下学。
沈徵觉得十分尴尬丢人,匆匆告辞。
看到顾师相的时候,林一闪长身微倾向他致意,师相微笑以应。
陆展眉长眉微拧,恼怒地偏开头去。
第12章 来几发吗
当晚回去,沈徵好奇,在书房看她弄文件的时候问林一闪:“今天你跟陆阁老谈什么了?”
林一闪放下文牍,反问:“那顾师秀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我先问你的啊。”
“那我也不告诉你。”
沈徵:“……”
林一闪又问:“你不告诉我还想我告诉你,未免想多了,我的手巾呢?”
沈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啊,被陆三小姐丢了。”
“丢了?”林一闪站起来,纳闷,“她这就丢了,你不知道捡回来吗,拿人东西要还。罢了罢了,一条手巾。”
她穿着一件常服,头发松松地挽着,怀抱书卷踱步自我劝说的样子,有点好笑,沈徵看了半天,问:“你真的不生气。”
林一闪:“……一条手巾能有多值钱,也许苏绣我会心疼一下吧,可那是绢丝而已。”
沈徵劝解道:“陆小姐性格刚强纯朴,复杂些的事情她理解不了,今天她没理你,你也别在意。”
林一闪笑道:“……我为什么要在意,小事情她做不得主,大事情又拎不清,我情愿跟她老爹说话,还算个明白人。”
沈徵想想也是。四姑娘是受缚于礼教的名门闺秀,没有一件大事是可以参与的,不像林一闪坐言起行,大胆妄为却又有几分敢作敢当的风格。
正胡思乱想着,头上就被竹简卷子轻轻敲了一下,林一闪问他:“你又在想什么?想着怎么替陆小姐说话?这般怜香惜玉,那我以为你是不是该先替她把手巾赔了。”
沈徵一听赧然了,垂下眼睛,忙道:“我赔,我赔,你别再和人乱说。”
“嘁,我和谁说。”
深闺大院里,陆展眉主仆在抱厦厅上看月光,吴妈妈给她披了一件衣裳:“夜深了,姑娘还在愁什么?”
陆展眉:“妈妈,我实在担忧得很。”
吴妈妈不解。
陆展眉微侧过身:“妈妈今天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吴妈妈料想到了:“白天登门见老爷的那个吗?的确是个仙女脸蛋……呸!”看到小姐不悦之色,立即呸了一声改口道:“呸……配!她也配做神仙?假模假式的狐惑妖姬罢了。”
“岂止是妖精,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