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吩咐宫人去穿太医,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令姝:“皇后,遇事不能急。”
太后发了话,李令姝便只能坐下,可她那双眼眸却离不开小腮红。
索性这会儿也没人围在周围,其余的命妇王妃们根本就不敢往前凑,这一片也就只太后、李令姝及李令嫣萧夫人等。
凭澜低声安慰李令姝:“娘娘,小腮红一看便是中毒,若您贸然去碰触它,因而染上毒药,岂不是白费了小腮红对您的心?”
李令姝只觉得心口发疼。
自父母过世之后,她已有很多年没有这般心疼过。
哪怕是之前病入膏肓,也不过就偶尔感叹一下上苍不公,这种心如刀割的感受是从未有过的。
她看小腮红一直在那颤抖,喙中鲜血不断滴落,却还是蹒跚地回到笼子里。
可是这一次,它在一没办法飞到它最喜欢的这根横木上,跟李令姝啾啾啾撒娇。
它只能蜷缩在笼子地,悲伤地看着李令姝。
李令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若不是太后死死盯着她,她的眼泪定收不住,早就奔涌而出。
苏果带着小腮红回到李令姝身边,让她好好看看小腮红。
李令姝伸了伸手,想起凭澜的话,就又把手收了回去。
“小腮红,咱们不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赫连荣臻吐了口血,疼得眼前一片发黑,却还是坚强地听到了李令姝的话。
他知道他等不到太医了。
他从来没这么疼过,哪怕是当时从步辇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他都没觉得这么难受。
此时此刻,那钻心的毒药早就流窜进他四肢百骸,就太医能赶到,也救不了中毒颇深的一只鸟。
他身上很疼,心里却很明白。
哪怕今日真的因中毒而死,他也不后悔。
那盆花要是摔到李令姝身上,中毒不治的就是她了,他下意识救了她,待回过神来以后,却颇为庆幸。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鸟。
能一命抵一命,他觉得很值得,哪怕灵魂就此消亡,他也不觉得后悔。
这几个月,他们相互依靠,相互陪伴,只要能救她,好好保护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以后,他却再也不能守护他了。
这一刻,赫连荣臻竟是忘了家国百姓,忘了大越的百年基业,也忘了身为一个皇帝的责任。
他只是他自己。
赫连荣臻爱上地看着李令姝,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什么都无法看清。
他拼劲最后的力气,对她说:“娘娘吉祥。”
然后,他就卸掉所有的力气,闭上了双眼。
李令姝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腮红。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小腮红那种哀伤至极的目光,这一刻,它仿佛成为了一个有灵魂的人,而非一直单纯的鸟。
在中毒的那一瞬间,它似乎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李令姝听到它哀鸣,感受到它的疼痛,最后却听它对自己说:“娘娘吉祥。”
这是它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令姝难以置信地看着它。
看它小小的身子渐渐没了动静,身体逐渐僵硬,看它原本油光水滑的羽毛暗淡失色,再也没有往日的美丽。
李令姝觉得有什么人抓着她的心,狠狠在地上摔。
“嘭咚、嘭咚。”
那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小腮红,你是不是困了?”李令姝跟它轻声呢喃,“你困了就好好睡,我不吵你。”
太后一眼就看出那只神鸟已经死了,身子都僵了,根本就不是睡着。她瞥了一眼装似疯魔的皇后,皱了皱眉,低声对赤珠交代。
“让宫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带着这盆花,请皇后去雅室休息一下。”赤珠往那边望了一眼,不太敢动。
“娘娘,皇后只怕……不肯。”
太后眉头锁紧,她狠狠瞪了一眼办事不利的李令嫣,转头面对皇后的时候,却又很是和气。
“皇后,厅中人多口杂,不宜多待,你陪哀家去雅室略作,也好让太医好好给神鸟医治。”太后说话不紧不慢,语气却很凝重。
李令姝微微一顿,却一动不动,也未曾回话。
太后声音略大了些:“皇后!”
李令姝浑身一颤,她缓缓扭头看向太后,眼底都是血丝。
“娘娘,”李令姝一字一顿道,“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
太后十分淡然,声音很是轻柔:“好孩子,你别怕,一切都有母后。”
李令姝这才仿佛被安抚一般,颤颤巍巍被凭澜扶起身来,冲太后福了福:“是。”
此话说完,李令姝转身就往外走,根本不去看旁人一眼。
太后叹了口气,淡淡看向李令嫣和萧夫人:“你们也去。”
从事发到现在,李令嫣仿佛才回过神来,她面色苍白,对太后张了张嘴。
太后眉毛一竖:“慎言!”
李令嫣浑身一颤,整个人往后倒去,被萧夫人一把扶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夫人同太有相仿的容颜上,表情是别无而至的淡然。
“娘娘放心,臣妇这就去陪皇后娘娘,她一个人会害怕。”
萧夫人说完,拉着李令嫣对太后行礼,然后便匆匆跟上皇后的脚步。
这会儿,那盆碍眼的花已经被宫人卷进毯子里,等人都走光,厅中立即光洁如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太后笑意盈盈,对众人道:“好戏还在后头,诸位夫人且先听戏,哀家也去小憩一会儿。诚亲王妃,你替哀家好好招待。”
诚亲王妃立即起身,轻声细语道:“是,娘娘快去歇息。”
其实台上这一出戏就要唱完,但太后说好戏还在后头,众人就只能继续听,甚至都不能东张西望,好奇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赤珠扶着太后,淡定自若往外走。
太后脸上笑意盈盈,语气却冷若冰霜:“刚所有捧花的宫人全部送去慎刑司,连带御花园的嬷嬷姑姑也一并送去,哀家必要知道,到底是谁如此不敬。”
动手之人,心肠歹毒至极。
她故意在李令嫣送来的寿礼上做手脚,一是为了撇清自己,二则是体察上意,以为太后遇到这样的事不会深究,只会敷衍了事。
太后冷笑一声:“他们以为哀家怕事?”
几十年,她做过多少事?又经过多少事?她如果会怕,现在坐在太后宝座上的,就是陛下的生母宜妃,还有她什么事?
可笑,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别看朕短暂下线,朕还会回来的~
第71章
此时百禧楼一层的雅室里,李令姝带着小腮红坐在主位上,而萧夫人和李令嫣母女则坐在陪位上,气氛很是凝重。
李令姝一门心思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