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味萦绕不散。
安进心灰意冷地打算转身下去,却看见白古也爬了上来。他细细查看了屋顶内部的每个角落,甚至用手抚摸擦拭了一遍,还凑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
安进有些不好意思,白古显然是真心诚意想帮他破案的,自己刚刚的愤怒不该发泄在他身上。
“请问大人,您可有发现什么?”周定兴站在村民之中,微笑地看着他。
安进铁青着脸,额头的青筋都快暴出来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周家村的老百姓们此时也纷纷抱怨了起来,说县令大人冤枉好人,要周定兴去告状。
“大人,若告到州里,您只怕就不只是革职这么简单了,还有可能要查办呢。我看倒不如您自己把官辞了,回家种田更好,您说是吧?”
周定兴此时已经掩饰不住满脸的嘚瑟,语气里也全是挑衅。
赵庆闻言,“呸”地吐了一声口水就要冲上去打他,被安进一把拉住了。
“明日,我会去州里辞官,不劳你动身了。”
安进淡淡地撂下一句,便招呼众人回衙门了。
“大人,您还是吃点吧……”赵庆拿了两个馒头一碗白粥送进了书房,安进此时趴在方桌上,正发着呆。
“我吃不下。”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吃什么吃,本大人明天就要去流浪了,还吃!
“大人……”赵庆放下盘子,哽咽着站在那里,双眼泛着泪光。
虽然跟这新县令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却挺喜欢面前这人。除了爱胡说八道、爱威胁人扣月钱、爱发表演讲、有些胆小怕事……似乎也没啥别的缺点。
平日里跟大家打成一片,说是大大咧咧,其实是为人随和、不拘小节。
“哭什么哭,本大人还没死呢……”安进也有些伤感。说实话,他挺喜欢这儿的,也挺喜欢衙门这些人。
虽然他们爱咋咋呼呼、又没有眼力劲、说话也没分寸,个别人士还很嚣张,但总的来说,他们各有各的优点。
就连那白骨精,也透着几分可爱了。可爱?自己是不是用错词儿了……
正在两人无语凝噎、执手相看的功夫,师爷冯言冲了进来。
“大…大人,白仵作说在议事厅等您,他……”冯言顿了顿,有些不敢说。
“他怎么了?”
安进心想,这白骨精难道还为他搞了个告别仪式?原来他如此重情重义,自己倒真是看错他了呢。
“他说…他…他知道藏尸之地了……”师爷说完闪到了一遍,怕被安进误伤。
“……”安进听完,果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依稀记得上次白古也是这么说的,自己的辞官就是拜他所赐。本来他大人有大量不打算追究了,没想到他还来这招。
“狗日的,还没完了是吧!”安进怒目切齿地踹开了门,往议事厅冲去。
赵庆和冯言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了后面。当然,保持了十步的距离。
“你说,安大人与白仵作,谁能打得赢?”师爷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问起了身边的赵庆。
“我看,白仵作吧……白仵作人高,虽然瘦,但是种田有力气。而且…安大人一看就有些怂!”赵庆分析道。
“同意。”
“走吧,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安进:我打不赢?扣月钱!扣光!
白古:月钱?你明日就要去流浪了。
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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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悉人心的杀人犯
“白骨精!你什么意思!耍我是吧?”
安进“砰”地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房门,瞬移到被吓了一跳的白古面前。
由于惯性太强,差点没刹住车……
“……”白古默默地退后了一步,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衣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白古精是什么东西?总觉得不是好词儿……
“要不是你说尸体藏在了屋顶,本大人何置于乌纱不保?你现在居然还敢来…还敢来大放厥词!”
安进本想说你还敢放屁,但看了看白古那冷峻、凌厉的眼神,硬生生憋出了一个成语。
“大人,若你不想听也无无妨,白某不介意平安城再换个县令。反正…都一样。”白古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欲走。
“……”安进一面心有不甘,一面又实在好奇,本欲出言挽留。但白古最后那句“反正都一样”像把尖刀狠狠地戳中了安进的自尊心,没错,他觉得自己和别人大不一样。
他安进好歹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社会主义新青年啊,居然拿他同原来那些迂腐陈旧的官老爷相比,这是□□裸的羞辱!
流浪就流浪吧,挺好的……人家小龙女吃野果子都能活十六年,自己开个荒种点儿田,想必也饿不死。到时候还能在这古代到处旅旅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甚好甚好……
安进已经在畅想美好的未来了。
“白仵作,你就帮帮安大人吧。安大人要是被流放到西域沙漠去劳作,那不得活活累死啊……”赵庆边说边擦了擦眼角的泪。
等等?流放?啥玩意?不是说好的辞官吗……怎么还流放起来了,这安宁国律法闹着玩儿呢?
安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下属,白古此时也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头。
“大人,您还不知道吧……”师爷一副报丧的表情,“周家屯的几个好事者说,您平白无故就冤枉百姓、拆毁房屋,不能让您一走了之。要…要您付出代价……”
“定是那周定兴指使的,他表面上装好人,背地里恨不得…恨不得咱大人……”赵庆气得满脸通红,硬生生把“死”字咽了回去。
喔!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安进就说怎么周定兴这么仁慈,居然只是让自己辞官,就不怕自己到时候回来报复吗?原来一早就没打算让他好好在这平安城呆下去。
卧槽!安进现在有些怂了。流浪这么悲催的梦想现在也变成了奢求?去沙漠里搬砖?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吧……
“大人,您还想听吗?”白古站在门口,一副随时要跨出去的样子,幽幽地问了一句。
“叫什么大人,太见外了,以后叫我小进就行……”安进一把搀住白古的胳膊,硬是把他拽到了椅子里,满脸堆笑,恨不得给他来个马杀鸡。
白古苦苦挣扎了一番,终究没能甩开他,无奈放弃。
赵庆和冯言吓得想去拉安进,这县令大人死到临头还敢碰白仵作,这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吧?
嘿,不过今儿个倒是稀奇,白仵作好像没生气,倒是有点……想笑?
“赵庆,叫玉翠上茶,上最好的茶。”
“……”大人,咱衙门就一种茶叶,您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