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可怜我的元春在宫里苦熬,却有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家人拉后腿!”贾母气得不轻,用手里的沉香拐杖使劲顿地。“现如今你们做下的肮脏事都被皇家知晓了,不想着怎么补救,竟然想混赖过去?你们当皇家是什么?皇家略动动手指头,我们全家都得死!”贾赦贾珍撇撇嘴,不再说了。贾政抖着嗓子,问:“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贾母看着贾家的儿孙,都要大祸临头了,有的还不以为然,有的虽满心惶恐,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她的心凉了,才知贾家后继无人到何种地步,她一时有些心灰意冷,说:“你们先别慌,等明日我那外孙来了,先问问他是不是从国舅爷那里得知的。若不是,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所以,当林如鱼回答确是从国舅爷那里得知的消息,贾家上下才一片痛哭。
贾赦简单说了一下,无非就是证实确有王氏放重利之事,至于贾琏偷他的妾,他收授贿赂之事则一字未提。贾母满怀希望的看向林海,问:“贤婿,此事可有转寰的余地?”
林海沉吟了一下,回道:“岳母,律法明令:凡民间私放钱债,‘每月取利,不得超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若以此论,不过把多获得的银钱还回去就是了。只是放重利免不了会惹上人命,若是沾上了人命,此事便不能善了。小婿还听闻琏儿媳妇还包揽了几宗人命官司,这些事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敢轻易插手,琏儿媳妇的胆子确实大了些。”
贾母闻言,脸上的神色极不好看,昨夜里她连审了王氏的几个陪房亲信,俱都招了。王氏包揽了好几宗人命官司从中获利,已经害死了十余条人命。放重利竟也有四五年了,手底下也添了几条人命。若不是王氏是王家女,昨天夜里就死了。只是,这件事情若掀出来,别人看见的,都是贾家,是贾家包揽诉讼,是贾家放重利,一切都要赖在贾家头上。
贾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连连叹息:“糊涂啊!糊涂啊!”她泪眼看着坐下的一干儿孙,哭着说:“十年前的平乐候府怎么没的?只因为逼死了一个庄户,那个庄户的婆娘日子过不下去,一头碰死在平乐候府的石狮子上。后来皇命以‘残暴不仁’的罪名把整个平乐候府夺爵抄家下狱,虽然没有死,却比死更难受。你们成日里仗着祖宗的寸功,在外面耀武扬威的,把平民百姓不当人,殊不知在皇上面前,我们连平民百姓还不如呢!”贾母极为痛心,看着儿孙们低头不语,她仰天长叹:“事到如今,说不得要舍得我这张老脸,舍得这身诰命,还换你们平安了。只可怜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全完了!”贾母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贾母此言一出却让贾家的人大惊,他们全都站起来跪下,阻止贾母:“母亲(老太太)不要!”一溜跪在贾母面前,痛哭:“母亲(老太太),若您这样做,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就是因为有贾母在,贾家才能撑得起国公府。否则,凭贾珍的一等将军和贾赦的三等将军爵位,在王公贵族云集的京城算个屁,至于贾政的五品官,更是个小虾米。那些王公贵族和贾家交往,大部分看的是贾母的超品诰命,若是没了贾母,谁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脸面?”贾母冷哼一声:“我们还要什么脸面?先把命保住再说吧。凤丫头的事儿(贾琏之妻王氏)就够我们全家下狱了,更何况还不止如此吧。”贾母看向林如鱼,问:“外孙,你说,国舅爷还说了什么?”林如鱼面带犹豫,说:“外祖母,您还是别问了。那些事,皇上肯定容不下的,若按罪名论,抄家流放就算开恩了。”
“说!我倒想知道这些不肖子孙都干了什么混帐事!”贾母怒极,显然不给儿孙们留面子。
林如鱼扫过贾家的一帮人,有惊慌的,有躲闪的,也有不在乎的。他也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反正他只是听从外祖母的话不是吗?
“大舅舅,以好古董之名收授巨额贿赂,那些人也打着大舅舅的名号做了不少坏了心肝的事。还有,大舅舅为了夺取几把扇子把原主人诬陷下狱,几乎丧命。最重要的一点是,大舅舅曾经派琏二哥去过两次平安州。京爵结交外官,这是皇家最忌讳的一点,不知大舅舅所图者何。”
“二舅舅,虽无功,也无大过。但是经二舅舅一手举荐的贾雨村,其人阴险毒辣,害人无数,所到之处皆打着贾家的旗号,贾雨村所害之人皆嫉恨贾家。听说,连贾家的姻亲薛家的命案,还有大舅舅的扇子,都是这个贾雨村摆平的。外人都说,贾雨村就是贾家的一条狗,贾雨村所犯下的罪自然也按到了贾家头上。听说这个贾雨村现在可和贾家亲热的很呢。”
“琏二哥,虽然私德有亏,但是人品尚可,并无大恶。琏二嫂子,你们都知道了。”
“至于贾家的其他人,因为年龄尚小,并无太大的恶事。只是,外祖母,贾家行事奢华过度,甚至不避讳使用逾制之物。国舅爷明言,贾家所作所为皆为世人所知,也为皇上所不容,要知皇上崇尚节俭,一餐一饭尚不及贾家的一半。外祖母请细想,皇上对贾家的观感如何。”
“还有。”林如鱼清清嗓子,接着说。“贾家的豪奴太多,大多仗着贾家在外面耀武扬威,甚至还有一个夫人的陪房的女婿,都敢和普通官员争高低。除了这些,国舅爷没有说其他的。”
林如鱼清亮的嗓音落下,除了早就知道的林海,其他的人都惊呆了。连林夫人也呆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怎么会这样?大哥为什么要收别人的东西,难道贾家还养不起他吗?还有二哥,举荐了一个贾雨村,结果是个十足的恶人,难道二哥没有看出来?还有琏儿媳妇,昨天她也见了,是个非常爽利的人,很得她喜欢。她原本还奇怪,今天来怎么没见她,原来已经被关起来了。她只是想不通,琏儿媳妇那样一个聪明人,怎么敢包揽诉讼,还敢放重利?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她不敢相信,但是她看看儿子的眼睛,知道儿子说得都是真的。她又看看老爷,老爷的脸色也不好看,看来老爷也知道了。只是,该怎么办呢?她看看满头白发的老母亲,脸上是满满的伤心痛悔,眼泪甚至一直都没干。
“母亲!”林夫人的眼泪也流下来了,母亲享了一辈子福,难道到老了反而被子孙拖累,过得不成样子,甚至还要有牢狱之灾?林夫人不由哭着说:“母亲,这该怎么办才好?”林如鱼一看急了,刚想安慰母亲,贾母开口了:“傻敏儿,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贾母握住女儿的手,说:“你已经是林家的人了,还是候夫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林如鱼见了连忙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