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福分——”
分明还是个孩子,却口无遮拦说出这般放肆的话来。
岑青音久久不曾做下一步打算,因此一瞬之间,她甚至在他脸上掘出一丝狡黠来。
令人作呕。
她再开口,冰冷而不容人侵犯:“药哑他。”
范童没想到她下手会如此之狠,一切出乎所料,于是只能继续嘶嚎:“我去你祖宗十八代!姓岑的!这是你欠我的!我现下便要昭告天下,大名鼎鼎的岑将军——”
身后一小厮朝他后脑勺劈了一掌,便将范童余下的话截了回去。岑青音却丝毫不讶异,只不过默默继续注视着那张陷入昏迷的面孔。
左右这歹徒也已晕过去,珍珍示意其余人撤。适才那小厮却留下了,躬身道:“小的是云哥留下的人,亦是天字打头那处出来的。见事情不妙,便贸然动了手,还请姐儿体谅。”
“我知你是谁。”岑青音倒冷静,“院子里的人,我会记不清么?你替的这佣人才遣回家便递信给我了。告诉岑滞云,少背着我玩把戏,有事明说。”
那天命的小刺客躬身答是。
心中却叹,头儿留了一手,这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却还留有后一手。当真是心细如发。
珍珍去搂巧鞠,那可怜的小姑娘倚靠在温暖的怀抱里,仍是哭也哭不出。岑青音不善于安慰谁,甚至不懂得如何亲近人,此时只觉心中酸痛异常,伤悲不能言语。
她伸手,唯有点了点巧鞠的额角,深吸了一口气,道:“姐儿定会与你讨回公道。”
又命人将巧鞠迁到单间里,婢子们亦是热心肠的,无须青音示意便上心了。
出了那屋子多走几步,珍珍却在身后道:“姐儿。珍珍有一事相劝。”
“说。”她不回头。
“那范童药不得。”毕竟是青音的左右手,一些秘密多少心中都有数,只不过聪明到缄口不言罢了。珍珍说,“奴婢自然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却也听得出,他是个要紧人。怕胡说八道便堵了嘴,待爷回来再处置也无妨。”
不知从何时起,她身旁的人也有这般习惯于依赖岑滞云了。
青音顿了顿,分辨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答:“按你说的办罢。”
再见岑滞云时,他封了百濮的总兵。片川交代了不在时家中的大事,末了神色不变,恭恭敬敬道:“六小姐请您去。”
“好,”他把玩着玉坠子,坦然道,“恰好我也有事找她。”
于是去。
只因“避嫌”二字,岑青音院子里的后门,窗子,岑滞云都走过许多回。
到底是继兄妹,亲热过头难免也有人多嘴多舌。至今他正儿八经拜访她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此番进来,婢子们跪了两侧,簇拥出一条路来。岑滞云和岑青音无一不隐隐约约觉着眼熟,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从前岑威去寻岑夫人时的光景与之一模一样,颇有些倒胃口。
岑滞云是家主,岑青音让出主座也无可非议。只不过平日里她素来不客气这些,向来对着他都是爱理不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瞧见这架势,滞云心中便有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
再拿余光瞥一眼,自个儿安插进来的徒弟正一脸清白,坦坦荡荡。
进了屋,岑青音端了茶上来。遣散了婢子,便将夜里发生的事说了。
“巧鞠是我的人,我不求你体谅什么。退一万步说,好在没被占得什么便宜。”她淡淡道,“只是,那该死的小子可不像是个留得的。”
岑滞云喝着茶,面色寒冷如玄铁:“我会想想的。”
若是巧鞠真出了什么事呢?其实直至今日,那小姑娘尚未缓过神来。真酿成大祸,往后嫁不出去了,那青音即便是安排她嫁给岑滞云、拿个将军妾侍的名分,也弥补不了了。
听到这里,岑滞云难得笑了两声,也算舒缓了屋中沉重过头的气氛。
“嫁给我也不算什么好事啊,”他道,“我会差片川来瞧瞧她的。”
岑青音也苦笑。
继而问:“你的事可还顺利?”
“嗯。”岑滞云侧过脸,让她给添了茶,随即道,“申国舅请缨去百濮,动用骠甲军亦指日可待。公子料事如神,□□不离十,是要为太子造业绩了。”
如今岑将军风头正盛,少说也该如此蓬勃个三年五载,甚至十余年亦不算多。想巴结攀附他的数不胜数,而其中,皇后已然如他所想般抛来那宫中的牡丹枝,说与岑夫人许久未见,要请她和岑家的嫡女入宫。
岑青音沉默一阵,倏然笑,垂下头去叹道:“诸起啊,诸起,可真是好命。一个母后,一个舅舅,成日里为他精打细算,只等着他坐上王位。”
话里有话。
她到底是藏着怨恨的。
他明白。
“放心,”岑滞云不动声色答,“有我在,这一天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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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断一条腿和几根肋骨的范童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赵氏惶恐,却看不见,只得伸出手臂在儿子“娘”的叫唤声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摸索。好不容易寻见,双手抚摸,哭着谴责道:“岑滞云!你说好的照料我儿子!他怎的招你惹你了!你竟将他打成这幅模样!”
岑滞云高高在上,丝毫不为他母子二人的凄惨模样动容,轻蔑道:“招惹我也要他有那胆子。”
陪他来的是罗雨,将座椅勾过来,然后杵在门口望风。
滞云坐下,反问那呜咽不止的赵氏:“我陪你下这么多盘棋,想你也不是个糊涂人。你说,他强譕暴人家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该不该打?”
赵氏眉头一紧:“怎会?!”
她猛然回头,拿瞎了的眼朝范童看过去。
范童心虚,又正是痛的时候,卖力挣扎道:“娘,娘!你可搞清楚了。他是冒牌货,是假的!如今岑家说了算的本该是我!继承着家业的也该是我!娘!咱们手里可是握着他的把柄,我干什么还由得他来说么?”
“逆子!”
只听“啪”的一声,这回轮到赵氏扇他一记耳光。
岑滞云瞧着也无须他再说什么了,于是出去。
门推开,门阂上。
罗雨先走一步。
他又给这间院子加了些人手,盯死他们母子俩。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里头丫鬟惊呼一声,说是赵主子昏过去了。
范童也不顾他被气晕的老娘,趁乱钻出来,冲着岑滞云后背就要扑过去厮打。可惜岑滞云和他哪是一类人,稍稍闪开,游刃有余,反而对着他脸又来了一击。
范童捂着脸瘫倒在地,没骨气地哭了起来。
滞云没什么耐性。踢过去,将他翻了个身,手里继续不住玩着那玉佩的须子,漫不经心似的道:“是谁教你的?”
范童滋哇乱叫,又被补了两脚,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