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都是啤酒瓶子和吃剩下的食物和脏盘子,七零八落地滚在客厅里,屋子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在这炎热的空气里发酵着。
余生似乎没闻到屋子里的异味一般,从冰箱里拽出一瓶劲凉的啤酒,用牙齿咬开之后仰头便是一阵豪饮。
靠海的小城位置偏南,夏季较长,人只要稍微动一下都会出汗。所以余生的冰箱里时时刻刻冰着啤酒,他只要把超市里买的熟食热一下,就着啤酒和米饭就是一餐。
回来的时候他顺手就把熊布偶送给了隔壁李老头的小孙女,小女孩皱着眉毛奶声奶气地说着怎么又是熊宝宝啊,然后磨磨蹭蹭地收下了。
房子自带一个小院子,两房一厅一卫,这是他爷爷给他留下来的,他爸妈嫌弃房子旧没要,他这个胸无大志的人就屁颠屁颠地跑回了c城,然后安定了下来。
他在c城的一所私人体校里担任青少年足球教练,平时没有赛事的时候会接点网配的活来赚点外快。至于为什么会入网配圈,这完全是机缘巧合,当他发现喘两下录点干音发给人家能赚钱的时候,厌倦大城市里喘不过气的紧凑工作的他毅然决然辞职回了c城,闲暇时就接点网配来补贴下生活。
酒足饭饱之后他就回书房里边开录音设备,边将耳机戴上,那部耽美广播剧的制作组要求他晚上八点和另外一个主演上麦pia戏,磨合一下戏感。
他点燃了一支烟,吞吐了几口。这会天已经暗下来了,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光。
空调有些“年老力衰”了,一启动就吱吱呀呀地哀叫着,有时候录干音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空调都顾不上开,时间久了余生居然练就了一副不怕热的体质,即使是燥热如闷炉的房间,一身淋漓大汗的他依旧淡然处之。
正发着呆的他发现对方编剧发了条微信给他,让他上YY进入房间,导演已经在等着了。
一进入房间,耳机里就传来了女孩特有的高昂声音,正在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哎风云骤变来了!”
女孩声音听着很清澈,而且讲话习惯尾音上扬,是一般男性都喜欢的少御音。只有余生知道她这具有欺骗性的声音下是一副怎么样的面孔。
“大家好,我是风云骤变。”
余生把烟掐灭,吐出了最后一口烟。
这份兼职是编剧小水给他介绍的,这丫头有一天神神秘秘地找到他,说有部耽美小说《无法逃离》要改编成广播剧了,问他有没有兴趣试试受,他和受的描写高度相似。JI YUE
想着这个月工资没发的余生犹豫了下就接受了,反正配啥都是配,试试就试试吧。于是他把干音录了出来,投给了这个制作组。
“善姐你快出来听听,风云这声音真的太符合黎宇航了!”小水一听他开口,声线都拔高了,一副挖到宝要邀功的口气,余生的耳朵被她震得一疼,这小姑娘一惊一咋的干嘛呢?
“低沉,磁性,烟嗓,大叔音,完美。”
冷不丁忽然冒出另外一个女声,那声音其实没什么辨识度,就是很普通的女性声音,听不出喜怒。
余生觉得脚丫子有点痒,他蹭了蹭地板,心里想着这剧组靠不靠谱,报酬那么高是不是诳人的,小水这丫头片子是不是想坑他。
“是吧,善姐!我就说这个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小水那边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巨大的响声让余生不禁皱了皱眉。
“你好,我是导演上善,注意事宜相信小水和你说过了,一会等另外一位主角上线了你们两个pia一下戏,磨合一下戏感,然后下周就正式录音。录音呢是主角一起连麦录制的,这样效率高点。”
导演显然没有小水那么兴奋,她淡淡地交代清楚后,忽然想起另外一位主角还没来,怔愣了一会后,问到。
“山雨欲来呢?”
余生觉得嘴巴有些涩,又想抽烟了,他默不作声地吧嗒一声打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耳机里小水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她忘记通知了。
男人心无波澜,甚至开始放空自己了,她就知道这丫头片子不靠谱......直到他被耳机里小水高昂的声音叫回魂。
“抱歉,刚刚不小心走神了。”
他弹了弹烟灰,把快要燃完的烟屁股一把按在了烟灰缸里。
对面大概是静默了几秒钟,直到小水开始尴尬的打破僵局,“人到齐了,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开始吧?”
她的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山雨欲来。”
那个声音平静冷漠,带着男性青年的透亮,礼貌却又有些疏离。
他顺嘴就回应了句,然后直起身来调试了下麦的位置,顺手就点开了编剧小水给他发来的文稿。
余生大概扫了眼,发现这段是主角俩爆发第一次争吵然后攻把受强上了的片段。以往小黄剧接多了,上来就喘,没什么台词的,而这一次的台词量加起来比他以往接的都要多。
男人没由来的就有些尴尬,他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pia过戏,更别提还有第三人第四人在现场了。台词第一句是由他来开口,再怎么窘迫余生还是张了嘴。
再一次听到对面的声音的时候男人有些惊诧,之前温柔清澈的青年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愤怒男音,低沉中带着满满的侵略,正透过耳机源源不断地向他传输着,余生甚至有种直面对方的错觉。
这段戏在他懵懵懂懂的情况下结束了,导演上善喊了停之后余生脑袋都还转不过弯来,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是会把这份工作给搞砸了。
“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得先下了,你们两个再磨一下戏感,或者随便聊一下,认识认识。”
余生挠了挠有些紧绷的头皮,稍微叹了口气。
小水似乎在那头兴奋地拍了下手掌,她急冲冲地,却又一副老鸨的口气让他们好好发挥,她就不打扰了,然后就没了声音。
麦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安静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既然他们都走了,那我们再磨一下戏?”
青年这会操着一口清亮的声音,虽然说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语气里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余生想了想,答应了。正好这次认真来试试感觉,刚才太紧张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发挥出来的。
对方一开口他就发现了声音里有些微妙的不一样,那种像是在情人耳边呢喃的清亮嗓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地,泛着情欲的男声,它像是要通过耳机直钻你的大脑,把你脑内搅得湿漉漉地才肯罢休。
余生这会浑身就跟过了电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句“宝贝”的余音至今还在他脑子里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