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少爷,怎么会做菜的?”
杨夜道:“我初一就去国外了,高中才回来的。那会儿其实身边有几个留学生挺乱的,整天也不上学,就约来约去的。我多洁身自好啊……”
顾良眉梢一抬——啧,问他厨艺,他怎么还夸上自己了。
杨夜继续道:“在国外的时候,我西餐吃不太惯,又嫌中餐厅不地道,就自己琢磨,琢磨出一手厨艺。”
顾良看着他,继续道:“留过学,当过兵。阅历挺丰富啊你。”
杨夜笑道:“我回国的时候是高二,念了一年书,高三考大学,被我爸改了志愿。我一气之下就去参军了。也是机缘巧合,我本来没想过这事,只是之前朋友想参军,拉着我一起跟他报了名,就都被选上了。服役两年后,我重新考的大学。所以我大学毕业比你们晚两年。不过我一边上学,一边已经进公司实习了,所以也没耽误事儿。”
杨夜快速讲完自己的经历,问顾良。“那你呢?厨艺怎么这么烂?”
“遗传吧。我妈做菜就不好。”顾良道。
杨夜笑了:“怎么个不好法?”
顾良问:“红烧自来水,你吃过吗?”
“红……红烧什么?”
“自来水。酱油、豆瓣酱和水一起烧开,泡饭吃。”
杨夜一听,心疼了——顾良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虽然跟你比,我是贫民阶层,但不至于吃不上肉。”顾良道,“只是我妈炒肉炖菜,还不如红烧自来水好吃。”
杨夜:“……”
“所以我不理解同学们为什么吐槽学校食堂。在我看来那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上学的时候我天天吃食堂。后面工作了,很忙,基本就一直在外面吃,偶尔休息的话,我也会点外卖。所以我不会做饭。”
顾良说完这话,突然沉默下来。
杨夜注视着他,注意到他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窗外,夕阳慢慢沉下去,天光连同顾良的面容一起暗了下去。
杨夜看了顾良一会儿,前去掌灯。
柜子里的蜡烛只剩红色的。杨夜把蜡烛点亮,放在桌上。
火光微红,总算让顾良的面容显得不那么苍白了。
顾良的眼神缓缓移到桌面上的蜡烛上,默默注视着窜动的火苗,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很多年前,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有个人投湖自尽了。”
杨夜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他没仓促接话,听见顾良继续说:“其实,除非遇到浪很急之类的意外情况,在风平浪静的地方投湖跳河自杀,大多数人是死不了的。因为人的身体有自救的本能。当人跳河,肺部灌满水的时候,身体承受的痛苦很大,所以身体会本能地让人往水面上浮,尤其是会游泳的人,用这种方式自杀,是很难的。”
“但她不是。她是背着包跳河的。那背包里装满了石头。她是铁了心要死。”
“她跳下湖,整个人就朝湖底沉了下去。我跟着她潜入湖底,可我怎么使劲儿,也没法把她捞起来。最后我昏迷了,是被风景区的工作人员救上来的。但她死了。”
这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为什么为了顾良自杀?
求爱不得?被顾良背叛?还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事情,跟感情有关?
不,不对,顾良说过他没谈过恋爱的。
杨夜听到这里,心里满是疑惑。可是一个字都不想问。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让顾良受了极大打击的事。
“她大概四十多岁,比我母亲年轻一些。这之后不久,我母亲也去世了。她们的死,都跟我脱不开关系。再然后我就……”
顾良问杨夜,“你知道什么叫PTSD吗?”
杨夜蹙眉。“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了解一些。当兵的时候上过一些心理方面的课程。再来,有战友去参加过抗震救灾,亲手挖出过很多尸体,回来之后他得过这个病。”
“嗯。那个人和我妈死后,我就得了……抑郁症,和PTSD。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痊愈了。只是,刚才你落到湖里,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大概情景太过相似,让我有点……”
顾良说到这里,这才转过目光,与杨夜对视。“我是想说,我已经都好了。手上的伤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痊愈了。”
“嗯。我明白。你不需要人操心。你康复了。你不会不正常。你跟我们都一样。”
杨夜冲他一笑。“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打从这剧本杀游戏一开始,最淡定坚韧的一直是你。你连小黑屋都去过两次。没人比你厉害。”
顾良:“……”
顾良被杨夜这一通话夸得云里雾里。
杨夜郑重地问他:“好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晚上吃什么?”
顾良想了想。“除了红烧自来水,都可以。”
杨夜走的时候,顾良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杨夜其实明白那目光的含义。
——顾良在好奇,好奇自己怎么不追问故事的全貌。
但杨夜何等人精?
在第一个剧本结束,他就试探性问过顾良他发生了什么事。
那会儿顾良的防备,杨夜还牢牢记在心里。
在顾良没准备好的时候,过度的关怀和问询,反而会让他心里那道自我保护的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再来,刚才那医生的反应,杨夜也都看在眼里。
按理说,心理医生和病人是很亲近的。
有的病人甚至会对医生产生移情,因为接受心理治疗、直到治愈,就必须全身心信任医生,甚至将自己最不堪的经历和想法告诉医生。
可顾良不同。正因为医生知道他所有事、包括那些他自己认为自己很不堪的事,现在他对医生反而有所防备。
医生对他的关心,会被他解读成——自己在医生眼里,始终是个病人,是个疯子。
所以,他反而不会跟医生亲近。
在他的视角里,医生都不觉得自己是正常人,自己又怎么能和他成为朋友?
如此一来,杨夜不仅把荀枫这个假想敌直接排除在外,他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顾良这样敏感的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