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走。
就像售票栏里的位置,这个片儿什么方面都卡在正中,上映时间不长不短,不是新上的,但也不急着下映 ,票房也不温不火,等片头龙标出来的时候贺寒吹顺手拿手机搜了一下,评分也居中,几个逼格比较高的影评大号都懒得长篇大论。
面板平常,没有短板,换句话说就是也没特长。
贺寒吹没抱任何希望,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渐渐黑下去,又亮起来。
电影的内容也很寻常,无非是自古以来喜欢的那个套路,人妖虐恋,纠缠三生三世。第二世结束的时候前后排都有人起身离开,放映厅里本来就没几个人,贺寒吹和岑行这排彻底孤立无援,距离他们最近的人是坐在第二排的那个头。
贺寒吹扭头一看,后边也空了,只在情侣座那边有对黏黏糊糊的情侣。她把头别回来:“行吧,四舍五入包场了。”
“不想看了吗?”岑行对电影没意见,但是隐约感觉到贺寒吹有点焦躁,“那我们也走?”
“不了不了,看完吧,都花钱了,也没那么不忍直视。”仗着前后都没人,仅存的那几个观众也听不见,她压低声音,“实在不行还能聊聊天,对吧?”
“对。”岑行也压低声音,极轻地笑了一下,“想聊什么?”
贺寒吹还真不知道能聊什么,憋了一会儿:“那就聊聊这个电影吧。我一直很奇怪,这个蛇妖为什么非抓着男主不放,按照套路,这个蛇女这么好看,蛇蛇变成的男人肯定也很好看。智人有什么好的。”
岑行斟酌一下:“你喜欢蛇?”
“……”
贺寒吹很迷茫:“这是什么特殊的提炼中心思想的方法吗?”
“……不好意思。”岑行也觉得刚才说的不像人话,“你继续。”
“我对蛇蛇没什么特别的偏好,我比较喜欢毛绒绒,大猫大狗大狐狸什么的。”贺寒吹老实回答,挥挥手,“这个不重要。扯回来啊,一般来说,我觉得人妖恋,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想了想,“其实人仙也不行。说白了就是智人不行。”
岑行很想让她不要歧视智人,但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的资格,隔了一会儿才开麦:“人仙?”
“是啊,我以前听过个故事,就是仙女和人间的纨绔子弟。”贺寒吹扭头看看前后座隔了遥遥好几排的观众,确定接下来的长篇发言不会打扰他们,才继续,“剧情挺土的,无非是仙子和纨绔子弟相识,然后仙子压着这个纨绔子弟科举做官。”
“……还挺上进的。”岑行艰难地评价。
“这个纨绔子弟其实还挺靠谱的,不怎么玩裤子,最后也确实做官了。去京城之前,仙子和他说他要赴宴,很快回来,让他好好做官。然后仙子就去了。
“蓬莱瑶池,仙子在宴上大醉,三天后才醒过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回人间的时候找不到那个纨绔子弟了。
“她没办法,从京城找到纨绔子弟的家乡,路上遇见了个老伯。仙子问老伯那个某某如何,老伯说那个人当了大官,娶了媳妇,孩子都生了一打,现在还乡,好得很。”贺寒吹看着屏幕,电影剧情里蛇女和恋人正在被棒打鸳鸯,“仙子心满意足,不去打扰,回天上去了。”
“这不是个好结局吗?”
“当然不是。”贺寒吹说,“那个老伯,就是进京做官然后告老还乡的纨绔子弟啊。”
岑行诧异地抬眼。
“纨绔子弟没有娶妻生子,因病回家是真的。他等了仙子很多年,终于等到了,但是他不能和她相认,因为他已经老了,仙子年轻如初。”贺寒吹转头,隔着黑漆漆的3D眼镜看岑行,“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个好结局吗?”
岑行不知道该怎么说,僵了一瞬,缓缓伸手,轻轻握在贺寒吹的手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 瞄了眼评论,对时间换算好像有疑虑的比较多。这里小贺说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整句话都是虚指,类似于引用证明,不代表具体的换算关系,换成说“天上方七日,人间已千年”也是一样的。所以仙子在天上的那三天过后,人间可以是三十年,也可以是五十年,可以是符合故事的任何年份。
这个故事本质上只是“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简而言之就是插读者一刀,像现在这样解释出来就么得意思了(摊手)
☆、狸奴(8)
放映厅里一排座位都是连着的, 之间唯一的分隔就是扶手,贺寒吹的手搭在扶手上,让岑行一握, 这个扶手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不存在,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天气转凉,贺寒吹今天穿了件长袖, 因为坐姿,袖口往上缩了一小截,刚好卡在腕骨的位置。她不是那种瘦骨嶙峋的骨相, 但腕骨很明显,手腕上有个圆润的凸起, 刚好顶在岑行的指节之间。袖口则像是道分割线,刚好分开他的手掌,一半隔着布料略微粗糙的触感,一半则是肌肤相触。
那一瞬间贺寒吹有种被烫到的感觉,她想缩手,指尖都蜷缩起来,又觉得这么突然抽手有点伤感情, 搞得好像嫌弃岑行一样。她只能硬着头皮盯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岑行收手, 指尖隔着袖口,状似无意地抚过她的腕骨,“想安慰你一下。”
贺寒吹长这么大,真不知道还有这样安慰的,脑子一抽, 顺嘴把脑内翻滚吐槽的弹幕说出去了:“你看过偶像剧吗?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安慰什么的,应该是抓手吧。”
岑行借着屏幕那边透过来的光,低头看向贺寒吹的手,纤细柔软,骨节藏在皮肉里,只有个隐约的影子。他看的是手,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刚才腕骨顶住指节的感觉,那个地方微微发热,让他忍不住想轻轻抓挠一下。
“是吗?”他不动声色地收了收手指,“但是我想,太冒昧了。”
贺寒吹很想吐槽抓手腕也很冒昧,但她又不是被人看了眼手臂就要挥舞着砍刀砍手的贞洁烈女,何况岑行肯定没有占她便宜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勾掉鼻梁上的3D眼镜:“我不想看了。你还看吗?”
“出去吧。”岑行也摘下眼镜,他对所有的虐恋电影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没有态度。
“好。”贺寒吹点头,也不摸手机开手电筒,借着一排排座椅间透过来的那一点光,猫着腰往外边走。
走出放映厅,外边已经亮了灯,贺寒吹毫无防备,让影院的过道灯扎了一下。她揉揉眼睛:“不用安慰我啦,我又没和仙子谈恋爱,也没和妖怪谈。”
“那你……”岑行一顿,把后半句话吞回去,换了别的话题,“时间差不多了。在这里吃饭,还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