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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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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嘴进来,颇羡慕的语气:“啧啧,那公馆就在大世界后头二马路上,两层楼带个小

花园,闹中取静的好去处,老早是洋人公使查理曹建的,伊拉有钞票,用料是相当足,那园子

里佳树奇花皆从英国运来额。”

一个歌女说:“小金宝搬走后,我们一直想会是哪个小姊妹有福气再搬进去,勿想到是

梅兰,真个是后来者居上。”

另个歌女也道:“当年小金宝和我挤一只房间,大概一年后才搬去公馆,梅兰才来几天就

搬过去,黄老板是真心额欢喜伊!”

月梅听得心怦怦跳到嗓子眼,脸儿红了红:“这话可不能瞎三胡四乱讲。”

凤仙捂嘴笑起来:“你害臊甚麽?黄老板哪点配不上你,伊在上海滩也是响当当人物,要

财有财,要貌有貌,你要天边的月亮,他也能给你摘下来。”

“要死了,愈说愈混。”月梅站起身去拧她的嘴,凤仙东躲西藏,另两歌女过来劝拦,却

把凤仙的手拽住。

陈妈笑拦道:“先不闹,黄先生让我带兰小姐到公馆瞧瞧,看还缺少甚麽,免得搬进去再

烦恼。”

月梅气咻咻地:“等我回来收拾你。”抬手抚抚鬓角,整整衣襟,择了丹琪唇膏,仔细把

两片娇唇涂得鲜红欲滴才算罢。

陈妈用钥匙打开黑漆雕花铁门,一条尺把宽的碎石碾平小路直通楼房的厅门。两边种着梧

桐、杨柳、白玉兰和菩提树,花也不过是茶花、栀子花和玫瑰,月梅自己都认得,并非凤仙她

们说的那般夸张。再看那两层小楼,英式白玉石色建筑,二楼有个半圆券窗,透青玻璃镶在绛

红边框里,两边刻着玫瑰型的浮雕。一楼围着一圈木板搭的走廊,很宽阔,搁着圆桌和几把精

致的椅子,可以闲时坐着吃茶晒日阳儿。

陈妈扭开厅门把手,拉亮吊灯,顿时亮堂堂的,月梅从指缝里觑那数百颗水晶珠子围簇成

一团,真怕它一个挂不住掉下来,是能砸死人的。

她暗暗笑话自己小家子气,环顾四围皆是西化的布置,壁炉,沙发,酒柜,大方桌铺着海

棠红黄穗子的桌布,齐整摆着一副翡翠制的麻将牌,总算是有了些东方特色。

她不让陈妈跟随,自己搭着旋转楼梯的扶手上了二楼,随意推开是间诺大的卧房,她走到落

地窗前,拉开厚厚的鹅黄绣凤窗帘,才至黄昏,太阳火红的还未落完,一轮蛾眉月已经挂在那

里,大世界屋顶挂着写有金头香水四字的广告牌,一个侧颜­‎美‍‎­​‌人​​‌‍‍看着面前的玻璃洋瓶子,表情

忧愁,一手握着盒粉,一手拈绒扑子往颊上拍。对于凤梅这样不识字的,根本不晓她在做甚

麽。

牌子一圈霓虹开始闪烁,那红黄蓝的光彩丝丝缕缕映进窗来,月梅朝后退后几步,腿碰到

了床沿,她怔了怔,索性摊开手脚,顺其自然地倒在了床上,褥被柔软的像要把她吸进另个花

花世界里。

眼睛盯着红红的纱帐顶,有鸳鸯,有水波,有睡莲,美得就是一幅水墨画。

她想起冯栀,早就暗示她让常二爷给寻份事做,她磨磨蹭蹭的不愿,还想跟二老爷撇清关

系,怎麽撇得清呢,两人都睡在一起了,就该想法子死死缠住他才是。

都怪阿栀不好,早在她进大世界前,就把她招进电话局里,早早死了心,也没现在这些事

了。

她想起电话局里的嘈杂,那些接线员像皮影戏里人物,穿清一色的白衫布裤,手里牵着线往

孔里抽​‌­‌抽­‍‎‍‌插‍­插,操纵他们的只是个陌生的声音。

她要年复一年的这样干着,每日清晨端着磁盆和工友抢热水,刷牙洗脸,梳子蘸湿了拢头

发,穿上最耐磨的衣裳,吃着稀粥馒头就咸菜,然后就上工,每月挣的连瓶香水都买不起,几

年后她会嫁人,多数还是嫁给一个接线员,做这样工作的,家里根本没得指望,或许上有高

堂、下有众多弟妹,需要他(她)微薄的薪水养活,她还要生儿育女,早早的衰老了,从此两

人在贫困中挣扎一辈子。

她被这种想法吓到了,甚至不禁颤抖起来,才从花烟馆那个狼窟逃出来,怎能再踏进虎穴

去。

大世界也不是甚麽好地方,但她有青春,有姿色,有好的嗓子,能接触的都是有身价的高贵

人。

她这样的聪明伶俐,会看眼色亦世故,就不信找不到个知心合意的男人。

至少她在这里,还可以赌一把运气。

若去电话局......她这一生是真的完了。

第叁贰章 起争执

冯栀踩着木梯嘎吱嘎吱下阁楼,今儿是周末,常府要办合家宴,平素这时阿妈们还坐在

一桌吃早饭,现却空空没甚麽人,阿涞不知何时来的,正拿长柄勺刮铅桶在舀白粥,发出“嘶

拉嘶拉”声鼓捣耳膜。

他端着碗粥坐回桌前,抬眼恰见冯栀过来,复又站起微笑地唤:“阿栀。”

“哦,你在啊。”冯栀点点头,揭了泛起黄渍的湿纱布,取出干净的碗盛粥,怪道阿涞

方才那般的使力,半桶子米汤,捞了好几勺才凑了半碗干的。

阿涞不晓哪里去,粥摆着未动,她也不甚在意,掰了半块淡馒头,小碟里有两块四方红

豆腐,拿筷尖掐断它边沿三角一块,碾涂在馒头面上。

阿涞又进来,把个碟子推她眼前,冯栀看是油煎肉馄饨,忙道:“你自己吃罢。”往他

面前挪。

阿涞笑道:“放心,不是厨房里拿的,是早晨来时在永茂昌买的,怕凉一直搁锅里温

着。你吃,你吃,跟我还客气麽!”

见冯栀推托不过,挟起个慢慢吃着,他问:“好吃麽?”

冯栀笑笑,看他一脸期待的再等她回话,便“嗯”了一声:“你也吃!”

永茂昌的馄饨很有名,不过一想到他姆妈的企图,又觉得滋味不如往日的好。

阿涞边喝粥,边悄觑她,油松乌黑的头发别着卡子,是一只青绿色开屏的小孔雀。旗袍

领子处元宝扣解着,露出滴粉搓酥的雪白脖颈,因着吞咽而蠕动,动的还有胸前起伏的曲线,

他暗忖人说女大十八变,阿栀倒是日日在变,前时还没觉她怎样,现因侧身的缘故,却发现她

胸乳鼓鼓的挺翘出圆弧,像等人咬一口的蜜桃子。

冯栀有些吃不下,忽然拿清水眼儿瞪瞪他:“你看我做甚麽!”

阿涞颧骨浮起一抹黯红,辩解道:“我是看你想起了月梅!你还记得她麽,小时候她姆

妈也在厨房做事,你们俩好的穿一条裤子。”

“记得。”冯栀继续吃她的淡馒头。

阿涞说:“我前时在大世界约客户谈生意,才发现月梅在台上唱歌,台下许多名流贵客

来给她捧场,伊买相漂亮,嗓子若萧管,怕是不日就要盖过小金宝的风头。”

冯栀听他提起月梅,想着约好九点钟在路口碰面,遂指着他腕上一块手表:“几点钟

了?”

阿涞扶着表壳觑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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