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好,自己的判断没错,没有耽误孙站长的功夫,这个季知青确实写字有一手!
季恒有些脸红,他没觉得自己发挥好,还以为他们会让他重新写一副,没想到孙前进已经指挥着下面的人将季恒的字一块块裁下来,拿出浆糊,就先把这个标语贴在了他们文化站的外墙上去了。
孙前进将剩下的一些标语内容让小张写了下来,然后递给季恒,让他按照上面的去写。
“季知青啊,这些写完了,还有一些标语是要用红油漆直接写在墙上的,到时候让小张带着人去,你跟着他们就行了。”
季恒点头应是,低下头继续将剩下的标语写完。
在季恒看来,能摆脱做农活,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写字,已经是一件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了,就算写字时候带累到肩膀上的伤有些疼,也让他觉得值得。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他在这里是受尊重的,是有用武之地的,就像他过去给人写家书一般,至少别人都会尊称他一句“季秀才”。
而在农活上面,就算他是忘掉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和架子,像前几天一样拼劲全力去做,也是做不好的。
一件事,无关高低贵贱,如果拼劲全力还做不好,那确实是最让人沮丧的。
季恒的速度纵然是比之前慢上了一些,可也要比之前的老洪快上不少。他上午到文化站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写了两个多小时,中间小张给他打了一份文化站食堂的盒饭后,下午照顾到自己的肩膀,写写停停一个多小时,就把孙站长安排要写的标语都写完了。
小张看着眼前的一张张标语,简直都忍不住自己珍藏起来,好话也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季知青,你这笔毛笔字简直绝了!这回咱们乡镇的标语拿出去绝对有面子!估计到时候上面领导过来检查,看了也要夸你哩!”
季恒谦虚地笑了笑,并不觉得写点字有这么让人吹捧的,在他看来写一手好字只不过是科考的敲门砖罢了,并不值得有多骄傲的。
小张欣赏完了字,将标语分给别人去贴好,然后关心地问季恒:“季知青,你肩膀上的伤咋样?还能继续写吗?咱还有一些标语是要直接刷在墙上的,可能要比写在纸上更加费点劲。”
季恒表示自己没问题:“写慢一点应该没事。”
小张听到季恒说没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次的任务还满紧急的,最好这两天就能做完,这样还能富余出一点时间去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小张又另外带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四个人拿着架子、毛刷、红油漆,穿梭在常家镇的大街小巷,将指定要写标语的地方都写上标语。
季恒也是第一次用毛刷将字刷在墙上这样写字,这和他平时写的毛笔字有所不同,墙体更大、毛刷也更难掌控,一时之间他掌握不好,端详了好久面前的白墙,还是没有下手。
小张见季恒踌躇,突然想到这标语写在纸上和写在墙上好像是两回事啊!之前他看到过老洪写纸上的时候是和季知青差不多,都是毛笔写,但是写在墙上的字,老洪都是先用铅笔打草稿,把边框描出来,然后再在里面填颜色,写的字也不是季恒那种高级的行楷,而是方方正正的大字块。
刚刚走的匆忙,他打草稿用的铅笔也没带,而且看样子季知青也是第一次写墙上的标语,估计也写不来!
小张正想提醒季恒,让他先去以前老洪写标语的地方观摩一下,而他去文化站把铅笔拿上时,突然看到季恒动了。
只见他将手里的刷子直接在墙上刷了起来,因为没有蘸红油漆,所以刷出来肯定什么也没有,小张只看到季恒的手上下挥舞了一会儿,然后季恒又退后了几步反复看了几下对面的墙面后,就将刷子浸在了油漆桶里,提起刷子就在白墙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构”字!
艹!
小张差点说出脏话来!
这还是人吗?第一次在墙上写标语,用的是毛刷,竟然和用毛笔一样写出了行楷的字体!没用铅笔描边框打草稿,一气呵成!关键的关键是,季恒写的一点都没有失水准!
比起千篇一律的方块墙体标语,季恒写的“构建和谐社会”这几个字,亮眼的如同绝世美人,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写墙体字确实比写在纸上要累的多,胳膊要一直抬着,写的字也更大,费的力气也更多。只是季恒是会拿筷子起就拿笔的人,写字早就是他融入骨血的东西,尽管换了一样写字工具,他只要稍稍尝试几番,就能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
季恒每写一个字就要休息一会儿,只是因为不用打草稿描边框,纵然休息的时间比较多,可是他写的还是要比老洪要快上许多,原本小张计划今天能写完规定的一半就不错了,没想到半下午时间季恒直接将常家镇上的标语都写完了!
小张殷勤地把季恒送回村,然后约了两人明天去常家镇下面的六个村庄写标语,第一站就先在稻乡村。
村子里的标语数比较少,只是几个村子之间走来走去要花上不少时间,小张和季恒约好了时间,准备明天他就当一天的车夫,节省时间将村子里的标语都写完。
等季恒回去的时候,正好是吴家的晚饭点,王美兰将菜端到了桌上,看到季恒走进家门,连忙有些忧心地问:“小季啊,今天去了一天,肩膀怎么样?累着没有?”
吴晓梅正在摆碗筷,闻言也抬头向季恒看过去。
季恒活动了一下手臂,笑了笑:“没有累着,今天就是写写字,没干什么重活,明天还去我们村子还旁边五个村子写点标语就结束了。”
吴大海听到了季恒的话心也放了下来,原本想问问季恒今天的情况的,只是看了一眼女儿没事人的样子,就冲着吴晓梅板着一张脸没吭声。
这个晚饭季恒吃的并不好,他不傻,很快就感觉到了吴大海和吴晓梅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敢轻易插话,默默捧着饭碗吃饭。
吴大海一向吃饭就快,一吃完就把碗筷重重往桌上一放,“哼”了一声就踱步到了自己房间里去,一顿饭下来父女两个连句话都没搭上。
王美兰见老伴走了,才焦急地压低声音冲着吴晓梅说道:“晓梅,你刚刚和你爸说话也太犟了!你爸说的也没错,你要给小季出头,但是也不能打着你爸的幌子,这多影响他个人形象?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最在乎他这个村长身份的,情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被人说闲话,你今天这样借你爸的身份戏耍赵红军,赵会计可是都和你爸说了!”
吴晓梅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饭,闻言也抬头认真地对王美兰说:“妈,你也不看看赵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到咱们家地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