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在做梦。
梦里四周都是灰色的,只有头顶是耀眼的惨白。他面朝下趴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能动,却清晰地感知到一双双手游移在他身上。后来那些手换成了冰凉的手术刀,他在梦里四分五裂。
但在重新见到赛罗之后,对于这段空白的记忆的恐惧淡化,他切实体会到了身为一名Omega的好处,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了。
而他现在要回到噩梦的开端。
只有郁华自己了解,关于手术台和手术刀,他究竟有些多深的畏惧和厌恶。这些情绪始于母亲的死亡,在伊文的执着下日复一日在他体内深根发芽,成为心头一块顽固不化的黑斑。
郁华在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提出植入腺体时伊文惊讶的神情——他血缘上的父亲,向来理智,沉稳,精密得像台没有感情的智能机械。听到他的要求后,竟也破天荒问了一句废话。
“你知道植入腺体需要开刀吗?”
郁华笑了两声。
知道……他当然知道。
当时伊文的眼神探究,却最终没有追问。毕竟郁华能够承受手术,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郁华望着舰外迅速掠过的景色,抬手用力地盖住了颈后的红疹——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正在追寻什么。
他怀抱一腔孤勇,奔赴一场无望热恋。
飞舰在半个小时后停落。
这里是一片小型的别墅区,被诊所的建立者买下,作为长住病人的疗养区。
最外层一道门有安检,郁华没有预约,但从终端调出了自己的电子病历,门卫核实过后就让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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