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八角、桂皮、香叶、白蔻、陈皮等等常见的香料是必不可少的,缺了的干辣椒用茱萸油代替。
想让卤汁口味更加丰富,就要再放入特制的中药包,姜舒窈让白芷去药房抓了药,甘草,草果,胡椒,紫云,沉香,当归,白果等等,用细纱布包裹住,放入锅底,慢熬慢炖,直把每一味药材的香味都浸入了汤里。
第一次熬卤得放点五花肉和猪蹄,以保证卤汤足够肥,这样一同卤制鸭脖、鸭翅、卤蛋、藕、豆干等等也有肥香浓稠的味道。
她拿起大铁勺,捞出卤好的肉类放于碗中,浓郁的卤香味让谢珣瞬间后悔刚才跑去大厨房加了顿餐。
再看这碗中的卤味,色泽枣红,味道鲜香醇厚,表皮挂着一层暗红的卤汁,透亮诱人。
谢珣看了一下碗中的食材,疑惑道:“这是何物?”
时人肉食以牛羊为贵,非老死或病死的牛不得宰杀,所以姜舒窈并没有卤制牛肉,而是选择了鸭、猪等肉荤。
“卤味。这个是鸭翅、鸭脖……还有这个是剁成小块的猪蹄。”姜舒窈一一为他介绍。
前面听着还勉强能够理解,姜舒窈一说出“猪蹄”二字,谢珣顿时错愕地看着她。
虽然高门贵族也会食用豕肉,但并非是主流。食材更多地会选择海鲜河鲜鸟类以及家禽,或许是因为猪肉生长环境脏污,又或许是未劁过的猪吃起来腥臭味重,饭桌上很少见到猪肉,即使有,也是精细处理过的,像姜舒窈这般吃猪蹄的可是闻所未闻。
谢珣瞧着剁成块儿猪蹄,隐约可以勾勒出猪蹄原本的形状,压下刚才蠢蠢欲动的馋虫。
姜舒窈解释道:“我都是仔细处理过的,一点也不脏,而且真的很美味。”在现代猪蹄卖得很贵的好不好。
不过说完自己也犹豫了:“估计大哥二哥也不能接受吧。”
谢珣耳根动了动,嗯?大哥二哥?谁?
姜舒窈夹出猪蹄,把其余的卤味摆好,再浇上一层卤油,唤丫鬟给谢理他们送过去。
“就说是我赔罪的,若是不嫌弃,大哥和二哥可以用来下酒。”
丫鬟应是,恭恭敬敬地走了。
谢珣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姜舒窈和自家两个哥哥有什么交集,便问:“你为何要给他们送吃食?”
“不都说了是为了赔礼道歉嘛。”姜舒窈没打算细说,把锅盖盖上,转身出了小厨房。
谢珣半晌反应过来,他还没尝过味儿呢,怎么就走了,若是大家都没吃到也就算了,大哥二哥怎么还独得一份呢!
他郁闷地跟了上去,大致有了猜想:“你刚才出去转的时候碰见他们了?”
姜舒窈点头。
“他俩又在亭子里下棋?”
姜舒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谢珣心想,他当然知道了,两个臭棋篓子,一年到头都坐那儿下棋,棋艺却不见提高半分!
谢珣回房后,静不下心看书,一边想着刚才鲜香的卤味,一边又想着大哥二哥吃着是什么味道,喜不喜欢。
最后干脆起身往竹林那边去了。
他知道两个大哥的性子,一个老古板重规矩,一个喜好附弄风雅,说不定不喜欢吃新奇的吃食,白费了姜氏一番心意,那他就去把碗端回来,自己解决干净。
谢珣刚出门,姜舒窈送的卤味已经摆到了曲水亭的石桌上。
谢琅提起宽大的袖口,放下碧玉棋子,犹豫道:“这……看上去倒是不错。”
谢理表示赞同,说出的话和他板正的语调完全不符合:“闻着滋味也不错。听说三弟妹惯爱鼓捣美食,上次她往大房送的糕点,我也有幸尝了一块儿,那细嫩香甜的味道我倒现在还记着呢。”
两人沉默。
谢琅饮下一口清酒,忽然伸手拿起筷子:“那我便试试。”他惯常不拘小节,并不在意盘里的鸭翅鸭脖等物。
随意挑起一块藕片,还未放入口中,便能嗅到一股浓郁的卤香味,鲜咸麻辣,又隐隐约约带着丰富的药材味,光是闻起来就极为鲜香。
藕片还是温的,放入口中后,卤香味瞬间溢满唇颊间。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味道如此浓郁丰富的食物,卤藕的辣味激发了味觉,让鲜味更浓,麻味更重,明明是素菜,却有股荤腥的香味,风味复杂,品不出是染上了哪类荤腥的味道。
藕片清脆,悠长的卤香越嚼越浓郁,偏偏藕片自身还有回甘,口味更加丰富了不说,也抵消了他第一次吃辣带来的刺激感。
谢琅咽下卤藕,不发一言,仰头往口里倒下一杯清酒。
微苦的凉酒顺着喉管流入腹中,谢琅不由得舒服地叹了口气,太爽了。
谢理还等着他品评呢,见他饮完酒又准备动筷,而且还是朝着盘中最大的那根鸭翅下筷,连忙也拿起筷子。
自己的弟弟自己明白,谢理曾尝过蛋糕,对姜舒窈的厨艺十分认可,当下也不犹豫了。
光是素藕都这般美味,想必荤腥更甚。
谢琅挑起鸭翅,艰难地开始啃食,鸭肉焖炖得嫩滑,保留了肉质本身的弹性,一口下去鲜香四溢,丰富的大料和药材让鸭肉不留腥味,只余肉香。卤汁入味,内里也咸香麻辣,谢琅恨不得将骨头上粘黏的鸭肉全部啃干净。
偏偏用筷子挑着不太好啃,等他啃干净半截后,对面的谢理已经啃了一个鸭脖,吃掉两块藕片了。
谢琅顾不得凤仪了,袖子一捞,速度飞快,大口大口啃起来。
等到谢珣赶到曲水亭时,只见到往日那两个颇重仪态的哥哥正神色狰狞地啃鸭架,注重外貌的二哥居然嘴角还挂着枣红的卤汁。
而往日爱拿架子的大哥一拍桌子:“来人,再续一壶酒。”
谢琅杯里空着,辣味的后劲儿逐渐上来了,他只能轻而短促地嘶嘶吸气:“别用壶了,把我珍藏的蒲中酒拿来。”
谢珣走进亭中,只见那盘满当当的瓷盘上只剩下了两三片藕了。
谢理和谢琅同时下筷,一同夹住了那鸭脖。
两人暗自僵持中,谢珣清咳一声,吓得他们马上松筷。
见来人是谢珣,两人皆松了口气,没有在下人面前丢脸就好。
“三弟,你怎么来了?”谢琅又恢复了那副端着的清风明月般的作态,抚袖问道。
谢珣本想给他们留点面子,但见状实在是没忍住,嫌弃道:“二哥,擦擦嘴。”
谢理倒是坦荡许多:“三弟,弟媳做的这份吃食可真是美味,用来下酒真是一绝。”
谢珣不接茬,坐到他们中间的石椅上,看着一片狼藉的餐盘,道:“明日还要上值呢,少喝点。”
谢理想着也是,赞同地点头:“罢了罢了,那就休沐再饮。”
“只是不知休沐日弟媳可还会做这份吃食?”谢琅试探道。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