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短的白天把阳光变成了奢侈的东西,落日的余晖从偌大的窗子洒进来。
稍微有些昏暗的空间里,穆清略微低着头在看书,乌黑的长发滑下来,焦糖半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头发,夕阳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色,泛着橙光,像是浸泡在蜜糖里。
陆云起写完,才察觉到暗下来的光线,他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有点甜,但是难得的,他并不排斥。
陆云起走过去“啪”一声打开了穆清身边的落地灯,拎着焦糖把它放在地上,“还真当自己眼睛好,天都黑了,没看见?”
穆清抬起头,笑笑,“有点走神了。”
看清穆清手里的是本诗集,陆云起架起腿,“书架上那么多书都比诗歌有意思,你偏偏选了这本,没意思了还不走神?”
“我以为你不会读诗歌的,想看看能让你摆在书架上的诗集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有发现吗?”
“……没有,我不是很能欣赏现代诗歌,当然它们也很美。”
“我并不喜欢,那三本诗集是一套,朋友送的,说是人要学会发现生活中的美,要陶冶陶冶情操。我可不觉得看几本诗集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诗歌在所有的文学种类中是最个人化的呈现,别人很难进入诗人的内心世界。我觉得诗歌随便翻翻就行了,用不着做太多研究。我甚至认为诗集根本不用印刷那么多,印个百十来本,自己收藏,送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够了。别人看,纯属浪费资源。”
“那也不一定嘛,虽然真正能看懂的人不多,但是不妨碍读者对于美的感知啊。”穆清合上书,“有句老话说读书要不求甚解,放在诗歌身上是很合适的,知道它美,享受过就可以了,不用做太深入的解读。”
“你倒看得开。”
“毕竟通过诗歌去触及诗人的灵魂,归根到底是一件太沉重的事。”
陆云起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了,我发现焦糖很亲近你。”也可能是焦糖收受了贿/赂?
穆清愣了下,笑道:“那是好事啊,你看你的宠物都接受我了,你什么时候接受我?”
“你这是在混淆视听,把我跟焦糖放在一起比较?”
“你误会了,”穆清赶忙澄清,“焦糖哪儿有你好啊。”
“焦糖很好。”
“嗯——当然,它确实很好,你这个主人比它还好。”
懒得跟人一般见识,陆云起没说话,撸了两把焦糖的脑袋。
穆清起身把书放回书架,手撑在沙发背上,“吃饭吧,我让他们送过来了。”
“替我谢谢你的厨师,每天伺候你这么个主子,真是难为他了。”
“不难为,他就喜欢做菜,吃饭的人开心,他就开心了。”
陆云起起身往外走,“记得关灯。”
吃完饭,陆云起把初步拟好的方向又修改了一遍,保存好,然后把和焦糖腻在一起的穆清打发走,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
邓可宁把市场评估和报表交给陆云起,“评估已经做好了,如果顺利,明年三四月份就可以着手打入欧美市场了。”
“我先看看,”陆云起把打印好的策划递给自己的特助,“这是新的策划案,我只是写了基本框架,一周之内细化好,这个系列我打算明年春末上,时间很紧。”
“明白。”
陆云起最欣赏邓可宁的一点就是处事果断,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今晚的宴会你陪我出席,礼服应该已经送到了?”
“是,我上来之前就到了。”
“下去吧。”
其实带不带女伴问题不大,陆云起本身就不是注重这个的人,只是带上邓可宁,她能帮他挡掉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宴会,陆云起没打算待多久,靳邵元去M国看望他母亲去了,冯鹤轩也没来,他又不愿意去跟乱七八糟的人交谈,到场意思一下就行了。
不过,在宴会上,他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刘威端着杯红酒走过来,长脸上带着自得的笑,“陆总,好久不见。”
“对于闹掰了人,还是不见为好。”陆云起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白葡萄酒,邓可宁不在他身边,他不愿意出面的寒暄应酬,邓可宁处理得信手拈来。
“陆总说笑了,商场就这么大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风水轮流转,话可不要说得太绝了。人呐,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看来,还在珂丽的时候,你就给自己找好退路了?”
“陆总,大家以后都是要合作的,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
“我说话难听你是第一天知道?”陆云起晃了晃杯子,无色的酒液打了个旋又回归平静,“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在博瑞,他们一个副总突然失踪了,警方怀疑是情杀,我运气好,才得了这个职位。”
陆云起知道刘威嘴里原来的副总就是刘志想,现在正在H市的一家俱乐部里快活呢,说起来他这段时间都没有问过穆清那些人怎么样了。
陆云起虚虚地点了下酒杯,“那就要恭喜刘……副总了。”
“不过,博瑞在秋季出的系列上还是逊了珂丽一筹,陆总果然好眼力。”
“你既然去了博瑞,那你就好好看着,珂丽是怎么把博瑞拉下王座的。”陆云起笑着,眼里的锋芒却凛冽得很。
博瑞天祥作为老品牌,已经占据王座太久,该是换换的时候了。
“陆总,年轻人……有点理想是好的,”刘威笑了笑,像是在告诫不懂事的晚辈,“蚍蜉撼树的道理,陆总不会不懂吧?”
“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陆云起连句失陪都没说,对这样的人,没有必要。
博瑞天祥虽然树大根深,但是挡不住某些坐吃山空的蛀虫和吃里扒外、不思进取的废物,有这样的人在,没发生大事就算了,一发生点事,带来的灾难几乎是毁灭性的。
早晚要倒的树,他去推一把也无可厚非。
把车和司机留给邓可宁,陆云起穿上大衣,打算走走,都到哪里不想走了再打车回家。
九点多,陆云起沿着人行道慢悠悠晃着,昏黄的路灯把梧桐稀疏的叶子投影在青灰色的地砖上,风吹过的时候,树影像是寒冬腊月里突然被泼了一桶冷水的人一样抖了起来。路上的车并不算少,这里地处商业街,这个点了人流量还很大。
陆云起穿过一条马路,对面是一家KFC,他百无聊赖,进去点了杯美式咖啡,味道却不尽如人意,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侧对着玻璃窗,盯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出神,也没在意斜对面两个学生模样的姑娘正拿着手机偷拍他。
在店里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