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滚了很多遍。人到家时,自恃已经滚熟了,一进门就问:我爸呢?
仆人们很忙碌的样子,才几日不见,对我礼数都轻了,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口中不咸不淡答我道:大帅有客人了,在后面厅里用茶。
我整束衣冠,独个儿进花厅见他。还没有走到,人还在廊间,就听见花厅里传来我爸的笑声。
他惯来如此,笑得豪迈,可以说声若洪钟,响彻整个庭院。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我惦记着背了八百遍的谎话,没放在心上。只一步踏进那个厅,我就看见了客人的模样。
他的头发不是黑的,大约是个洋人——最初第一印象只得这么多。
这个人一头金棕色的头发,梳得很齐整。听见我的脚步,他转过来一张脸,约莫只有四十岁年纪,皮肤却又枯白得厉害,两眼无神,加之有些缩肩耷背,仿佛就是个小老头罢了。
我走近了一些,终于看见他的双眼。这个人的眼睛好像假的玻璃珠子,漆黑漆黑看不到光,是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活气的。他看到我,翕动着苍白的嘴唇,露出尖的犬齿。
这人笑道:这位青年才俊,一定就是士越贤侄。
我一愣:爸爸,这位是?
我没见过他,他的口气,云淡风轻,仿佛自己是家门口的邻居,一直看着我长大的。真是好大的脸。我爸却不搭理我,反而先去回答那个眼睛没活气的金发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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