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出。
散落在湖畔楼前的众人正等候间,陆续又有人赶到,或骑马或驾车,或使轻功。
“沈令,”一名粉面桃腮,身着齐胸襦裙的少女拨开众人向这边走来,——实际上是大家看见了她,自发为她让开。
这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神态中带些娇纵气,但生得的确娇媚漂亮,有人向她打招呼,唤她:“欧阳小姐。”
白陀山庄二小姐,庄主与庄主夫人亲生。她母亲前些日子与沈令母亲再次提起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均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沈令始终是倔强地不要这门亲事,也不要什么二小姐,说什么早已有心上人,然而问他那心上人姓甚名谁,却又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是以便都以为所谓心上人,不过是个推辞谎话。
欧阳云便正是这般认为的,毕竟相识已久,她可从未见过沈令那心上人的一星半点影子。
沈令余光里瞥见欧阳云过来,却只是浅浅应了一声,面上不见热情,更不见激动。
欧阳云却是热情得很,凑到沈令身旁,语笑嫣然:“原来你在这儿。”
她两只手交叠起来,是个温婉仪态,然而不知为何,叫人看了有点隐约的勉强别扭。
沈令不答话,转身便要从此处离开。他身旁跟着一名本门师兄,见他又不搭理欧阳小姐,面色犹豫,想拦又不敢拦。
“喂——”欧阳云一见沈令转身从她身旁掠过,一阵风似的,柳眉倒竖,咬着牙,顷刻间那神色又恢复了下来,跟随着沈令离开。
沈令从湖畔走过,她便在后边加快脚步跟上来。
“沈令!”欧阳云绕到对方面前,光明正大的拦住对方,“你先别走,我有事找你!”
她从小习武,走这样一截路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脸不红气不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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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沈令唇角抿着,果真站住, 没再继续往前走, 但神色并不见缓和。
“你看……”欧阳云从袖中掏出一卷尺幅画作, 打开, 正对着沈令,打量着沈令表情, 娇声问道:“这是谁啊?”
这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年的像, 衣褶用“高古游丝描”绘出, 面部用淡彩晕染, 画上的少年着一袭蓝衫,面容清秀,正在伸手够一树上结的果子, 似察觉到观者目光,扭过头来, 朝这边微微地弯起唇角,笑意软而净, 正应春日融融。
沈令一看见这幅画, 眸子瞬时睁大, 立即一把抢过画来。
欧阳云还未反应过来, 手里便一空,画没了, 紧接着就见小心收好画的沈令朝她怒目而视,那珍而重之的架势,好似对待的是什么珍稀宝物:“你从哪里拿的?”
“从你家书房里拿过来的啊……”欧阳云也是错愕, 不知沈令为何反应这般大,与此同时,心中难免生了两分疑窦,她皱眉道:“我看画上有你的落款,画上的人又挺好看的,拿过来看看,再朝你要,怎么了?”
那画上的少年,便是谢灵乔。
沈令不答,亦不同她争论,画收在他袖中,他转身便离开此处。
背影可谓一万分无情。
“什么啊,一张破画,如此宝贝……”欧阳云气得一跺脚,低声骂道,口不择言——沈令于丹青一道天赋颇高,他的画实在同破画搭不上关系,方才那画中少年模样描绘得也甚为传神,她才起了收藏念头。
谁知沈令竟是看都不愿让她看一眼,更别提将画给她。
沈令回到本门弟子停留处,一共十余名弟子,有男有女,皆是青年或少年,都跟随沈令而来。方才那名跟在沈令身侧的师兄也在,他一见沈令回来,立时叫道:“师弟!”
沈令与他们站在一处。各大门派弟子与江湖游侠继续等待林花夫人出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阵骨碌马车声响起,有的人等候得不耐,视线便百无聊赖地朝那新赶来的马车投去——
马车停下,灰蓝布帘掀开,一名面如冠玉、气质淡漠的青年迈步走下来。这青年生得实在是好,是以他甫出现,在场许多人都不由地将目光圈住了他。
“是风神医——”有人认出青年,不禁失声叫道。
风神医,风隐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早些年间便已闻名江湖的神医,在场诸人谁没听过他的名号?
的确是风隐桥。他一袭青衫,手无寸铁,似个儒雅书生,又十分年轻,单看外表,很难与神医二字联系得起来。
风隐桥立在马车前,长身玉立,伸出一只手,似欲扶车厢中后他一步下来的人。
后下来的却是个年纪更轻的少年,绸缎裹着的腰极细,似一手便可掌握;乌发如同缓缓流淌的七里河河水;脸颊的皮肤嫩生白滑,好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蛋白,侧过脸来,对风隐桥微笑时,眼眸灵动无限。
那气韵,是应季而开的花娘娘们都及不上的。
原本便注意到他们那边的人,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风隐桥与谢灵乔。
谢灵乔搭了风隐桥的手腕,从车上跳下来,被对方扶着腰站稳。
从谷中出来后,一路乘马车走走停停,沿路赏赏风景亦或是在城镇中玩闹,两人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慢慢悠悠抵达此处,所幸并不着急。可从马车上下来以后——
谢灵乔双脚落在地面,环顾四周,见到这聚了这许多武林人士人、热热闹闹的场面,想到风隐桥所说的,来见一位朋友……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一道波动的、锐利的视线,直直朝他射来。
——距他约五丈远处,沈令与同门派的众人就站在那里。当谢灵乔刚从马车上下来时,沈令本不欲多加关注,余光里瞥到谢灵乔的身形,鬼使神差地,侧眸,多看了对方一眼。
隔了这许多人的距离、漫漫光阴,沈令打量着这个与原先用的并非同一具身体的谢灵乔,眸中浮现出一丝雾一般的迷惘来。
沈令的胸口,一阵模糊的悸动。
他眸中那点迷惘散去,狐疑地隔了这五丈远的距离直盯着谢灵乔。
“!!!”
谢灵乔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沈令——虽然沈令长高了也长大了,轮廓比三年前要成熟几分,底子却仍是那个底子,谢灵乔曾与其朝夕相处数月,自然一眼便认出了沈令。
他不曾想过还会再遇见沈令,更未预料到重逢的场景竟是这般。那么,此处,应当便是剑圣遴选传人之地,沈令说过他会来——
谢灵乔默默垂下眸子,抓住风隐桥的衣袖,稍稍侧过身,对着沈令的方向只留一个更加难以辨认的侧脸。更何况他们中间隔了众人,那些人的身影亦在晃动。
“怎么了?”风隐桥在自己的袖子被谢灵乔抓住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温声问道。
谢灵乔轻声道:“累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一点日积月累自然而然流露的依赖。
虽然那依赖,仅仅是模糊的一点。
“那我们就去休息。”风隐桥掩在宽大袖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