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只说是想要确认侯爷的身份, 对朝廷并无二心。
但奈何百姓的目光是雪亮的,还有那么多明理的读书人在。
他想蒙混过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今日若是知州、知府二位大人没有亲自赶来,若是侯爷真的被他们“请”回了衙门,或许他日这位蔡县令还能为自己辩驳, 将黑的说成白的。
但如今二位大人亲自到场,有了依仗的百姓和书生们纷纷出面作证, 蔡县令百口难辩。
刻意捏造、诬陷朝廷命官、以掩盖他滥用职权的行为坐实, 蔡县令连众多百姓的嘲笑和指责都顾不上。
他几乎是顶着全秦淮两岸百姓、以及大半个前来江南贡院赶考的考生目光当街向向阳侯磕头认错的。
然而也已经于事无补。
蔡县令被拉下去关押等待审理, 后赶来的那两位大人干脆躬身垂首站在梅掌柜身边,连抬头都不敢。
此处人多,顾景愿也不愿与他们多说什么。
只是说道:“既然是一场闹剧,二位大人公事公办便可,请回吧。”
“侯爷!”
府衙们已经开始着手将周围围观的百姓驱散,两位大人在顾景愿转身之前叫住了他。
但面对顾景愿的回眸询问,他们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回轮到这两位齐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这位侯爷的身份他们倒是不疑有他。
主要是来的路上,那位手持皇上令牌的大人已经都跟他们交代过了。
……说那是向阳侯,是皇上最重视的人。皇上一听说侯爷受了委屈便赶紧派他过来传唤他们过去了,要他们自己看着办。
……
但如今,面对侯爷这样清清冷冷的模样,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看着办了?
说赔礼道歉吧,好像更惨的是那蔡知县?
更遑论蔡知县钻律法空子玩忽职守,他们这些做上司的即便要查也没有切实证据。惩治下属也要按大宜律法办事,如果不是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万民都出来作证,他们还真拿那蔡县令没法子。
说热情款待吧,看侯爷的样子,似乎是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若他真拿出侯爷的身份出来,整个金陵府都由他横着走。
可人家来这儿待了一年多,直到今日身份才无意中被挖掘……侯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但要是真不款待吧……
据来传唤他们的那位大人的意思,似乎皇上就在这附近看着。
……这可是皇上最重视的向阳侯!
若真的不迎接也不表示,会不会有所不妥,进而引起皇上的不满?
……
正当二人为难之际,转过身的向阳侯已经说:“梅某在此处便只是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罢了。二位大人公务繁忙,梅某不敢叨扰,他日有缘再会,二位大人请便。”
“……”
他这样一说,倒是已经给两位大人指了一条明路。
声明自己在这里只想做一名掌柜,提前回绝了他们的款待之意,还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最重要的,若是日后皇上问起,那也可以直说侯爷并不想过分张扬身份,所以他们才没有招待。到时即便皇上想追究也没有个理由。
感念向阳侯考虑事情的体贴和周全,两位大人齐齐向他抱拳深鞠一躬,全当是感谢,并表示:“还请大人放心,蔡知县的事情我们一定秉公办理,给秦淮两岸的百姓们一个交待!”
“有劳二位大人。”
顾景愿也向他们作揖。
拜别以后,他再次转身。
从背面看过去,顾侯爷的脊背挺得笔直,腰身束得很高。
两袖清风,步履坦荡。
只是背影有些过于单薄了。
……这样的向阳侯竟然能亲自将学武的蔡县令踩在脚下?
留下知州和知府再次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匪夷所思。
……以前也没听说过,向阳侯竟然会武啊?
再说向阳侯离京一年多,期间皇上不一直都在北部打仗吗?
因着皇上性格突变,骤然变得残酷严厉了许多,京中百官都不敢再轻易提起这位顾大人——一个骤然离京,一个又骤然变了副面孔,谁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顾大人的事,京中百官人人自危,便是地方官员也不能免俗。
二位大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冷汗,只觉得新知县任用要慎重再慎重,若向阳侯一直在这里,这次他不追究,难保下一次……
.
回到明岳楼中,顾景愿倒再没去前堂,而是亲自安排了一顿午膳,又将纪廉邀到自己的小院中,喝茶叙旧。
纪廉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意是要帮顾大人的,结果没派上用场不说,似乎还害得大人身份曝了光……
这便是他头脑一根筋引发的祸端。
做事前只考虑青红皂白,却想不到更多的利害方面。
虽然看不惯蔡知县那副嘴脸,但该说不说,蔡知县是真的将如何为官“参悟”得很到位。
纪廉深刻自省后,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最后还是侯爷反过来安慰他。
“为官之道,单有才学已经不够。想做成事还得讲究方式方法。”顾景愿说:“不过我也仅是纸上谈兵,再多的事情还要纪兄自己体悟。总之你在朝廷为官,要处处小心才是。”
纪廉拱手说:“下官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
顾景愿却笑道:“纪兄切莫再叫我老师了,你我年纪相仿,只是纪兄虚长我一些,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贤弟……”
“这怎么行!”纪廉直接拒绝:“若无老师提点,纪廉便成不了今日的纪廉。即便侯爷不愿做在下的老师,在学生心里您也始终是老师。”
“……”
后来顾景愿无法,只有任凭他随意叫了。
反正他本身就不在意任何称呼。
其后,纪廉又与他说了一些京中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顾景愿来金陵一年多,远离京中是非,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听人说这一年中京城发生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