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
考虑到陆宴迟的胃不太好,岑岁煮了小米饭,另外做了两菜一汤。
莲藕蒸肉丸,清炒荷兰豆以及豆腐金针菇茄汁汤。
做完菜之后,她把它们放进保温饭盒里。出门之前,她给陆宴迟发了条消息:【你在哪里上课?】
陆宴迟回得很快:【我在宿舍。】
岑岁上了车,【我来你宿舍?】
陆宴迟:【嗯。】
岑岁把车停在礼堂外的空地之后,提着保温饭盒往教职工宿舍走。
上楼之后,她发现陆宴迟的门没关,露出一小道缝来。即便如此,岑岁也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响起的声音。
男人懒洋洋的,嗓音里带着笑:“我说什么了你就哭?”
岑岁眨了眨眼,她不动声色地推门进屋,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对上陆宴迟的视线之后,她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饭盒,随即闪身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把饭菜装盘的时候,她听到客厅里的声音。
电话那边的人在哭,但陆宴迟依旧笑着,甚至还添油加醋般地补了句:“我要吃饭了,你哭个五分钟就差不多得了。”
岑岁:“……”
过了几秒,房间里响起他低沉细碎的笑声:“我这就渣男了?”
岑岁:“……”
等到她把盘子都放在餐桌上的时候,陆宴迟的电话也打完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挑眉:“你做的?”
岑岁盯着他,“那不然还是你做的吗?”
陆宴迟拿起碗筷,眼角弯起来,毫无正行地笑着,语调懒洋洋地:“我还以为是外面餐馆里买的。”
岑岁扯了扯嘴角,当做夸奖地收下。
房间内太安静,她忽然开口,问他:“你朋友圈里的那只猫,是你的猫吗?”
昨天她点进陆宴迟的朋友圈,里面就一条动态。
是他去年发的,一只猫的照片。
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异瞳猫,一只眼睛是澄澈纯净的蓝,另一只眼睛是泛着温柔色泽的黄。分明是只小奶猫,镜头底下却呈现出一副傲慢的姿态。
他眼睫抬起,桃花眼里也泛着温柔的色泽:“嗯。”
岑岁好奇道:“它叫什么名字呀?”
陆宴迟:“函数。”
“……”岑岁嘴角抽了下,很快,她又问,“那函数呢,我怎么没看到它?”
提到这个,陆宴迟头疼般地拧了拧眉,稍显无奈:“它在我妹妹那里,就刚刚——我打电话让她送过来。”
岑岁眨了下眼,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问他:“你还有妹妹?”
陆宴迟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定格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视线移开,他勾了勾唇:“嗯,亲妹妹。”
心里的不快刹那间一扫而空。
岑岁双手撑着下巴,问他:“那你妹妹,什么时候把函数送过来?”
陆宴迟说:“她不愿意送过来。”
岑岁:“为什么啊?”
“说是和函数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感情,离开函数她可能就会死。我要是把函数接走,我就是个不顾兄妹情谊的渣男。”
岑岁怏怏地说,“我还想抱抱函数呢。”
闻言,陆宴迟眉梢一扬:“以后有机会吧。”
她闷闷地“哦”了声。
陆宴迟吃饭的时候,岑岁就坐在他对面喝着他拿给她的酸奶。房间里太安静,岑岁不自在地又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又听到陆宴迟突然叫她的名字,语气褪去平时的散漫,带了几分认真,像是在课堂上点名时那样:“岑岁。”
岑岁瞬间紧张起来,“菜不好吃吗?”
陆宴迟往后一靠,脊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放在桌子上的左手食指轻扣桌面,岑岁的心跳声和他扣指敲桌的声音莫名统一起来。
倏尔。
陆宴迟说:“我对你,也没有那么严肃吧?”
岑岁莫名:“啊?”
陆宴迟:“让你害怕到,连和我一起吃饭都不愿意?”
“……”
沉默几秒,岑岁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唇角无意识往上扬,却怕自己的心意太过明显,于是竭力压抑着嘴角的弧度,故意回他:“确实挺害怕的。”
“……”
“谁让你之前,要我写一万字检讨。”
“……”
“你这都算得上是校园暴力了。”
“……”
-
隔天是周五。
岑岁这次没提早吃饭,而是做了二人份的量,去陆宴迟的宿舍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她去了对面的孟家。
因为下午她还要去上高数课,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岑岁也懒的回家,直接在孟家躺着了。
她也睡不着觉,于是给孟微雨发消息:【下午上课,记得给我占位置。】
消息发完,就听到了敲门声,向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声音压得很轻,似乎是怕打扰到她:“红豆,你在睡觉吗?”
岑岁坐起身子:“怎么了?舅妈,我没在睡觉,你直接进来就好。”
下一刻。
向琴推门进来。她拿着手机,脸上带着温和亲近的笑,似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说话:“红豆,你最近睡得还好吗?”
岑岁抿了抿唇,低声说:“还是老样子。”
向琴小心翼翼地说:“我托人问了下,城西有位陆医生似乎挺好的,你看看……”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岑岁爽朗应下:“可以呀,舅妈。”
向琴笑着:“这是那位陆医生的微信,你加她微信。”
“好。”加好微信之后,向琴随口问她,“今天怎么有时间回家了?”
岑岁一僵,她硬着头皮说,“就是有东西落这儿了,过来拿,太阳太大,想睡一会儿,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再走。”
向琴说:“走什么,这不是你家啊,长大了和我见外了?”
“没有。”岑岁笑着,亲昵着说,“这里永远是我家啊。”
等到向琴离开之后,岑岁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思绪逐渐游离——
画面翻转,天花板成了木制地板,耳边,是男人的谩骂声,因为喝了太多酒,他说话时口齿不清,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少女蜷缩在角落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狼藉的地面。
是被男人摔碎的碗碟。
是借着室外亮起路灯昏薄的光,看见的,支离破碎的碗碟上,沾着的血渍。
视线在触及那鲜红的血渍时——
岑岁猛地惊醒。
噩梦带来的余韵太大,导致她的大脑在几分钟内都是空白、停止运转的。
稍缓之后,她动作极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孟微雨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