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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是少女跳脱灵动的双眸。

李默存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才将心中那抹不对劲的激动压制住。

“今天想吃什么？我刚看了，胖花儿说今天食材很新鲜。”

季青临仍旧说着平常的话题，眼里也没放过密密麻麻的账本。

“与往日一样就好。”李默存似乎是从嗓子眼挤出的一句话，而在这句话之后，他的心里正积攒着无数的问题想问她。

季青临点点头，招了个人进来同他说了一句，那小厮便匆匆出去了。

李默存看着她这无比自然熟悉的一系列动作，心里突然不知莫名酸了起来。

以往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个聪明的男子，虽然身材瘦小，但一腔心思活络，又有家财万贯。可现在——

她是个女子，那这些看似自然熟悉的动作背后，实则是她费劲心思的结果。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孤身一人，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愣是做出了旁人艳羡的成果，想来背后经历的苦楚，也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看着眼前仍旧是少年装扮的季青临，神情认真，双目紧紧盯着账本已经看了好久的季青临，李默存突然原谅了她的欺骗，满心都是对她的心疼。

季青临看着账本，只觉得一道莫名的目光看着她。

好不容易看完了，她默默地把账本收起来，狐疑的看着正盯着她的李默存。

“你咋了？”季青临在李默存的面前挥了挥手，一脸莫名其妙。

被察觉的李默存慢慢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没事。”

季青临耸了耸肩，把账本往边上一收，整个人十分轻松地躺了下去，两条腿自然弯曲，动作对于女子而言——有些不雅。

李默存轻咳两声，说：“你坐好些。”

季青临愣了愣，仿若没听清，只说：“什么？”

“你坐好些。”李默存又说了一遍，还连带着动作。

这次季青临听明白了，却没有动弹，仍旧照刚才的动作躺着。

“这又不是外头的宴会，这个包厢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季青临不以为意，似乎很不理解李默存突如其来的讲究。

“我还坐在这里，你坐好些。”李默存坚持。

季青临愈发觉得奇怪，要说李默存是真的不满，说话不可能这么客气；可要是随便开玩笑，那也不至于这么坚持。

想来想去，季青临换了个收敛些的动作，算是回应了李默存。

“你在这里又怎样？反正都熟的跟自己人一样了。”季青临嘀咕。

李默存没有作声，却将她嘀咕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自己人”？

这个形容似乎很不错！

季青临看着某人逐渐愉悦的面孔，愈发莫名其妙。

不过一天没见，她怎么觉得这李默存变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吃过午饭，季青临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本就是强撑着精神来查账，现下吃过午饭，阳光正好，暖熏熏的让人不自觉得就睡着了。

李默存低头看了一本卷宗之后，抬头便看见睡得正香的季青临，脸上因为手肘的挤压，显得有些肉肉的，十分可爱。

不知不觉间，少年将手中看完的卷宗放下，轻轻地走到季青临的面前，低头细细的看着。

熟悉的面孔在今日似乎变得陌生起来。

李默存看着少女晶莹剔透的皮肤，按捺住了即将抚上去的手指。目光逐渐游走，来到了她脖颈上的那处凸起。

李默存看着那处凸起轻笑了声，这东西可是骗了他好几回！

不知是亲眼见过季青临将它拿下来的缘故，此刻李默存怎么看都觉得那处凸起有些怪异。

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对它坚信不疑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手肘枕的疼了，季青临嘤咛一声，偏了个头，将原先枕在底下的手肘抽了出来。趁此时，李默存一个跨坐上去，环绕着将手托住季青临的脸，再轻轻地放在案几上，让季青临枕着睡觉。

“唔，”季青临适应了一会儿，随后再次入睡。

李默存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柔滑触感，不自觉的轻轻捏了捏，却又急忙忍住，生怕把季青临吵醒。

少女睡得香甜，呼吸均匀。

与手上传来的酸麻感同时而来的是带着热气的呼吸，李默存只觉得在战场上拿着刀剑奋战一天一夜都没这么累。

拿重了怕季青临吃痛，拿轻了又怕她睡不好。

两难之下，手上的力道一直控制着，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有些僵硬了。

而让李默存更加不适的还有那时不时吐在上面的热气，即便手已经有些僵硬，偶尔的酥麻却又让他重新恢复知觉。

日渐斜阳，时间过得很快。

季青临眨了眨眼，似乎要醒了。

李默存见状，趁着她抬头的空隙，将手抽出，悄悄地放在背后，整个人泰然自若的回到对面的榻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睡得极沉的季青临根本不知道李默存做了什么，此刻一抬眼只看见对面的少年仍旧端坐着看卷宗，只是翻页的右手似乎带着些微微地颤抖。

季青临笑笑，突然问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朝廷命官都得这么不停歇的忙吗？”

李默存手一顿，将卷宗放下，轻轻侧身，将右手悄悄移到季青临看不到的隐蔽处。

“在其位，谋其政。不落人口舌罢了。”

季青临点点头，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始终都没说话。

而李默存心知她所想，并未追问。

没多久，胖花儿让人将晚饭送来了，季青临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才知道已经傍晚了。

“既然到了用饭的时候，我勉勉强强就再请你一顿吧。”

季青临睡醒之后的确有些饿了，此刻看着这些饭菜，心情不错。

李默存让淮左把卷宗抬到马车上，净手之后便和季青临对坐着用饭。

不管和李默存吃了多少次饭，季青临此刻仍旧感叹对方的教养。

“你自小就混在军营里，没想到在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里面，还有你这么个精挑细选的主儿！”

季青临吃了口羊肉汤里的萝卜，有些打趣着说。

李默存面色如常，两只细长的筷子在他手中变着戏法，将面前的饭食一一送进他的嘴里。

“士兵不易，五大三粗是环境所迫，并非本意。”

打从今天见到李默存，季青临就觉得他话少了很多，即便说话也很克制，似乎比平时多了些紧张。

而季青临，全然不知道这种紧张从何而来！

而向来把她当乳臭未干的小子看的李默存，怎么会突然性子变了？

难道是他觉得不好意思，打算对我恭恭敬敬了？

季青临一想那场面就忍不住摇头，干脆不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