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退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是真的不想死。”
钟离思那张脸,胡里花哨,是真的惨不忍睹,萧祁墨每每看到都会不自觉地皱眉。
他反问:“下有小?”
离思勉强点着头,“嗯,我大哥的一双儿女,不也算我的吗?”
萧祁墨:“……”
荆山很大,没有几个时辰根本下不去,然而离思并等不了那么久。
他在寒潭附近找到了块青石板,解下自己的战袍披风铺在上面后,再将离思轻轻放了上去。
离思的箭伤在正肩上,萧祁墨迟疑了片刻,正欲伸手检查她胸口一周的伤势。
只不过他的手刚碰到她的锁骨以下,钟离思下意识一惊,一把打开萧祁墨的手。
萧祁墨怕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等举动,沉声问:“你还想不想活命。”
“想,当然想!”
也不知怎么了,有那么一刹那,她居然生出一种红杏出墙的错觉。
常年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人,处理这等伤口自是难不到萧祁墨。离思发呆的时候,他开始用匕首割开她被血粘在肉上的衣服。
当她被血染红的肌肤裸露在外时,多少都让人有些不自在。反倒是萧祁墨,还真拿自己当大夫了,目不斜视,淡定得出奇。
眼看那厮就要拔箭,离思陡然惊醒过来,“等等,等等,是要拔箭了吗?我怕疼,尤其是从身体里拔出箭的感觉,又痒又疼,你……能不能给我跟棍子咬着?”
萧祁墨见她不像是在玩笑,停了手中动作,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无奈,静默须臾后,终是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递到离思的嘴边。
他也不看她,喃喃说道:“既然怕疼,下次便不要这么傻。”
钟离思愣愣一笑,盯着他那只手出了下神,虽然意识不清,但她还没智障,推开他有气无力说道:“王爷的手,离思不敢………啊……”
“呃!”
前面那声大叫是钟离思的,后面一声闷哼是萧祁墨的。
他出其不意一把将箭头扯了出来,离思条件反射,说什么不敢,关键时刻还不是逮到什么咬什么……于是抓起那只手用咬木棍的力道咬了下去。
最后箭被拔/出来了,萧祁墨手腕上也多了个血红的牙齿印!留了血,那伤口即便好了也会留疤。
他微微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再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钟离思,一语不发。只见那厢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抖了很多在离思冒血的伤口上,不多时便止住了血。
钟离思怔怔发愣,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上一世追着赶着去见他时,一次也没成功过,没见着人就算了,最后还死在他手里。
重活一次,她竟觉得萧祁墨其实也不像是会杀女人的人,怎么那会他就那般铁石心肠呢?
一声撕布声传来,离思勉强抬头看去,是萧祁墨从他的长袍上割了一块布,也没经过她同意,甚至问都不问一声便欲将她衣服往下扯!
眼看肚兜都快漏出来了,钟离思大惊,本想翘起身看个究竟,却又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得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萧祁墨这时已经把她半边衣服扯下,用布条绕过她后背一圈一圈地缠了起来,整个过程根本不把眼前的人当做女子,更像是个木偶!
他淡淡回了句:“总之不是你现在想的那些。”
钟离思差点背过气去,什么不叫不是她想的那些?合着还是她思想不纯洁,是她污浊了?
待萧祁墨包裹好伤口,离思一身衣服早被割得乱七八糟。他又脱了件长袍盖在女人身上,衣服很大,将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下萧祁墨只剩一件里衣,他弯腰将自己扔在地上的腰带捡起来束上,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能把里衣穿得这般得体的,离思还真没见过,遂久久移不开眼睛。
萧祁墨忙活完后才缓缓自她侧面坐下,明明是寒风刺骨,那人就跟不冷似的,单手搭在膝盖上,眺望着远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离思快睡着的时候,听他淡淡问了句:“为什么要救广陵?你怎么会对这一带的地形如此熟悉?”
他会这么问,离思早就猜到,只不过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久久没听到回音,萧祁墨忙扭头看去,钟离思已是熟睡状态,那张花到不成样子的脸,安静下来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萧祁墨静静地看了她半响,扭头说了句:“出来!”
不多时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暗夜带着一队人马现身,看见面目全非的离思时,那表情就跟撞邪了一样。
“广陵可安全?”,萧祁墨问。
暗夜说道:“叔侄二人被藏在石柱中间,很安全。”
萧祁墨看了眼熟睡的人,眉间久久舒展不开,他又问:“漠北有那样一个人吗?跳《寻仙》的。”
暗夜:“暗卫来报,没有会跳《寻仙》的老人,死的也没有。”
萧祁墨盯着远山,扯出了抹苦笑喃喃说道:“回吧!”
“回军营吗?那……”
暗夜指了指昏睡的离思,萧祁墨不语,俯身连人带衣服一把将她抱起,带头走在前面。
走出许久,萧祁墨吩咐道:“散出消息,就说我今日在荆山追上边境逃亡的判贼,当场诛杀。”
暗夜:“是!”
萧祁墨扭头看向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暗夜,问道:“她的那个贴身丫鬟呢?”
“在山脚下。”
“带上一起走。”
暗夜顿了顿,回道:“是!”
萧祁墨皱眉看去,“你想说什么?”
那厢踌躇半天才麻着胆子问道:“王爷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远千里也要赶回来,是……因为这位姑娘吗?”
萧祁墨难得的扯嘴一笑,是与不是,他并没有明确的回答。
离思这一睡,便是人事不省,她不清楚那究竟是梦,还是本就存在于她意识里的东西。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她已经做了山大王,因为她爹人头落地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以至于长达四年的时间,离思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每每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钟离赤诚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得她痛不欲生。与其说劫后余生,不如说那些年她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当中。
某夜,离思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奔出房门,终是没崩住独自一人哭得声嘶力竭。她时时会想,如果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要见萧祁墨,如果不是自己愚蠢地去翻瑞亲王府的墙,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猫头鹰在枝头咕咕直叫,钟离思在那颗松树下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忽然有人从身后拍她肩膀,吓得她自地上弹了起来,骂了声:“何方小鬼?”
借着月光,她依稀看见来者是个人,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