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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活腻味了,其实你也可以直接的。”齐延仍站在绾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方才那一声脆响,伴着绾秋的痛呼。齐延等了有一会儿,她仍然不出话来。齐延便唤来了仆妇,先将绾秋绑了,关到了柴房里。
这变故来的太快,沛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齐延揽着进了堂屋。他们走的不久,屋内还残留着暖意。
齐延就替她脱了斗篷,又叫仆妇们新送了汤婆子进来,生了炭火,等屋内都暖融融的了,才开始和沛柔话。
“屋子里怎么会有匕首,是你的么?我看那匕首样式精巧,仿佛有些眼熟。”
她还没问他为何绾秋忽而会变成这样,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被他折断了手腕,丢在地上,他倒是先问起这把匕首来了。
沛柔一边翻找着那匕首的刀鞘,一边道:“这就是我那好五哥送给我的及笄礼,和你送我的那支白玉兰花放在一起拿过来的。”
“我觉得这把匕首不错,所以就一直留着放在边。”
她想起旧事,瞥了一眼齐延,“前生它也在香山院里陪着我,还曾经被我架在何霓云的脖颈上,功劳不。”
看了沛柔瞥自己的那一眼,齐延就知道事不妙,“我和何霓云的事都同你清楚了,她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就别不高兴了。”
沛柔把那把匕首重新放回了柜子里,又对齐延道:“我可没有不高兴。那你快跟我,绾秋又是怎么回事。好端敦怎么突然发了疯,拿着匕首要伤人。”
“方才是她来传徽至堂的话的,可我分明记得今不是她值夜,偏她这样殷勤。讲话又刻意拿腔拿调,令人作呕,叫我想起来你刚嫁进来时的何霓云。”
“她既然想向上爬,那爬就是了,我给她一个更好的机会。我同她将她送到教坊司去,叫她和白贵妃,卫思后学一学,她倒是还不愿意。”
“教坊司?”
沛柔皱了眉,“她向来心高气傲,老子娘在定国公府里都有些体面,她也就把自己当个副姐了。”
“可她既然看不上你那同窗,也可以与我明言,却又还要这样私下动手脚。”
“去教坊司,总比她前生死在那一口枯井里的下场好些,去便去吧。可你那同窗过个十几,又要娶谁呢,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齐延便道:“不如把织夏许过去?或是再挑别的心气没那么高的丫鬟,再加一倍的嫁妆便是了。你房里随便挑一个,只怕也比绾秋贤惠些。”
嫁织夏,沛柔是不愿意的。
前生她没有好好问过她的意思,匆匆忙忙地把她嫁到了虎狼窝里去,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今生她总是要给织夏挑一个如意郎君的。
沛柔的眼波流转,“织夏不成,就从二等里面挑一个吧。我房里的丫鬟倒都贤惠,只我一个不贤惠罢了。”
“若不是我这样拈酸吃醋,不许丈夫纳妾,绾秋也不必靠到何霓云那头去。”
“时辰还早,再上歇一歇吧。”齐延就笑了笑,“我也不要你这假贤惠,我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好,做什么要再纳了别人进来,彼储误。”
沛柔就笑着掀开锦被躺了进去,“我可不是假贤惠,我是真霸道。‘夫为寄豭,杀之无罪’我深以为然,相公以为如何?”
齐延也在她边躺下来,饶有兴趣的问她,“你还读过《史记》?”
“始皇帝不愧是始皇帝。历朝历代的律法都是在限制女子作为妻子的权利,要求女子贞洁,只有他在这件事上将妻子的位置与丈夫同等。”
“若丈夫在外谋不轨之事,妻子的确应该有同样的权利去惩罚他。”
沛柔就窝进他怀里,“那你可要记住了。我不光读过《史记》,还读过许多其他的史书。开始是祖母让我读的,后来我也觉得与诗词歌赋这些怡的文字相比,史书也有别样的魅力。”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确实让我学到了很多。”
齐延轻轻笑了笑,“士别三,当刮目相看。我家夫人,也非从前的无知妇人了。”
“我什么时候无知过了,便是从前不学无术些,懂的东西也不少,只是比不得你罢了。”
“比如?”
沛柔就在齐延怀里蹭了蹭,“比如赏花游乐,胭脂水粉,怎么样,你不懂吧?”
她原来以为齐延要再和她开几句玩笑,齐延就将她圈的又紧了紧,把头埋在她发间,声音也低沉起来,“睡觉。”
正想问齐延他是怎么了,她也很快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就不由得红了脸。这个月的葵水按时来了,她还失望了许久的。
冬夜很长,离亮还早,她也就闭上了眼,在齐延怀中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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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延既然已经处置了绾秋,沛柔也就没有再多话,让人直接将她与她的契一起送进了教坊司。
她早就已经把话和绾秋清楚,也已经许过绾秋好前程了,甚至她离她的婚期也才剩了十几而已。
可是她却还是不肯死心,仍然想要做齐延的妾室,那就不能怪她不留面了。
又过了三,刑部那边终于定下了对河道总督张致青的惩罚。
武宁侯府的丹书铁券被收回,抄没家产,降为伯爵府邸,三世而终,袭爵的一支也改为老武宁侯的三子那一支。
张致青被废为庶人,向东流放三千里至渤海,服苦役至死。
这样的惩罚,也不算太轻了。
三皇子这段时一直在府邸中蛰伏不出,不曾为自己的舅舅一句话。可以沛柔对他的了解,他已经如前生一般穷途末路了,不可能就这样安静地退出皇位的角逐。
沛柔之前就担心过白贵妃,果然她在那一后便因寒气侵体,高烧不退起来。有几次宫内御医都束手无策,险险就要香消玉殒了。
今上心急如焚,遍寻下名医,最后林霰也被齐延带着进了宫,去为白贵妃诊脉。
白贵妃的体渐好,今上却陡然病下,更是加重了沛柔心里的忧虑。
前生昭永这个年号,是没有十九年的。
她是忧心忡忡,其实齐延也有一些,只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表现出来,不想给对方带来压力而已。
沛柔就是在这样的绪里,迎来了纭的婚礼。前生临死,除了还不知道生母到底姓甚名谁之外,她所有的遗憾便是没能力给纭安排一个好去处。
她问过了齐延纭前生的结局,此时望着满堂的红色,更觉得感慨万千。
沛柔赠了一座院给纭,如今婚礼便是在这里举办。费啸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纭再三请了他们过来同住,他们都婉拒了。
所以这座院里,以后就只有纭夫妇,李嬷嬷,以及林霰居住。
纭从嘉懿堂出嫁,原本沛柔受过他们夫妇的礼,后面的事,就都会